“都上来吧!你们安全了!”
洞口的那个人影向着他们喊着,地洞内的一众人等都有些麻木的抬头向上望去,没有了打骂,都有些不知所措,畏缩的挤在一起不敢动弹。
最先醒来的那人看着头顶的不同寻常,光线折射进眼底泛起了一丝光亮,眼底升起了一丝丝的期望。他终于不再畏缩后退躲避着光亮,而是站起身向着那木梯爬去。
有了人打头,剩下的人也终于鼓起了勇气跟了上去。
费劲的攀爬上木梯,他小心翼翼把头探出了出去,只是还不待他细看,下方便有人推搡着把他挤出了洞口。和往常一样,他习惯的畏缩在老地方抱成一团,努力的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在熟悉的位置之上,他的心中终于有了一丝安全感,也有了闲暇去观察四周的情况。
和往常一样,小小的平台之上已经站满了人,十几二十的挤在一堆,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所有人都安静的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他们都在寻找着,寻找手持长鞭鞭挞他们之人,准备迎接一天苦难的开始。
不过,好像确实不同了,一直到了现在依然不见那些人的踪影。
此时有几个人正在人群之前来回的走着,同时口中还不停的喊道:
“大家都不要怕,恶匪都已经被诛杀干净了,一会儿就能回家了,大家得救了!”
喊话声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此起彼伏,不停歇的在众人四周响起,但是人群没有丝毫反应,寂静的可怕。
在经过长久的观察与试探之后,便渐渐的升起小声的窃窃私语,然后声音一点点的大了起来,最终演变成了山呼海啸的狂潮,他们纷纷迫切的询问着真假,却依然不敢有任何动作。
就在吵闹间不知该如何解答的时候,一道声音响起,压下了所有的杂音。
“大家安静!”
此时有两个少年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我们是朝廷派来剿匪的,所有的恶匪都已经伏诛,大家不必惊慌也不要吵闹,一会儿会有人安排大家回家,请大家相信我们!”
众人看到俩少年站出来说话,眼神中都透露着怀疑的神色,不过在听说他们是朝廷派来的人之后这才稍稍安定了几分,只是左右都不见有官兵,让他们心中依然有些没底,好在确实不见有恶匪的踪影,心中存留着迫切的希望,想要确定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或者又是匪首一次心血来潮作弄他们的恶趣味。
在这种患得患失的复杂心情之中,众人还是更加愿意相信这俩少年说的话是事实,那样他们就能脱离这地狱一般的噩梦,所以对于少年的话都默默的遵守了起来。
山中的其余喽啰此时都已经被沈剑心给扫荡了一遍,该抓的都已经抓住,该跑的也都已经跑掉,此时唯一的麻烦也就只剩下这些被掳掠上来的无辜之人了。
李承道让王五几人找了几个人手维持秩序,又从被解救的人群之中找来几个德高望重之人重新组织了一些人去看押那些被抓住的恶匪。
其实被抓的也没有多少人,大部分该杀的都已经被沈剑心给杀干净了,而被逼着加入的那些喽啰也都跑干净了,至于之后能不能跑的了朝廷律罚的惩治那就是官府的事儿了。最后剩下的这些,才是被李承道和沈剑心给抓起来的。
等这一切安排顺当,太阳已经跃出了山头。而到了现在,李承道才能抽出些人手去做别的事情。
这群恶匪盘踞祁鸣山这么些年,在山中劫掠巨量的财富。沈剑心当时杀的尽兴,却忘了问这些财宝都藏到了哪里,不过也也难不倒李承道,只一眼就看到那些财宝都藏在了哪里。
他们组织了一些人手,又把那些财宝给搬了出来。
“道长,这些财宝怎…怎么处理?”
饶是沈剑心从小富贵,家产和势力都是极大,可是突然看到这么多的真金白银也难免有些惊吓,更别说其他人了,每个人看到这么多的钱财心中都会不自主的升起一丝贪婪之色,有把这些财宝据为己有的冲动。
这是人之本性,不过理智会终究会压下这些贪婪。跟着过来搬财宝的这些人在经过最初的震撼之后都忍不住小心的看向李承道和沈剑心,只不过眼中却不敢有任何的非分之想,只有惧怕与一丝不切实际的希冀。
他们在过来的时候可是见过那满地鲜血都已经凝固成暗红色,满是残肢断臂修罗场面,这俩年轻人在他们眼中已经比欺压他们的恶匪更加恐惧,自然不敢有任何想法。
至于那不切实际的希翼,只是幻想,每个人都有做梦的权利,不是么?他们自己都不会当真的。
“怎么处理…”
李承道扫了一眼满地的财宝,然后随意的说道:“分了吧!”
“嗯?什么!?”
沈剑心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李承道。
“都是抢的大家的,那就给大家分了吧!”
“全都分了么?”
“嗯,都分了吧!”
俩人的对话没有避着众人,跟着过来的人全都听到李承道的话,不切实际的幻想竟然立刻在面前成真了,一时心情激动,内心狂喜却不敢发出一丝的声音,只是眼巴巴的看着李承道俩人。
沈剑心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但对这些财宝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更何况还是李承道发的话,他自然毫无意义,只得又开始组织人手着手分发这些钱财,这会儿跟在他手下的人在确定这一切是真的之后对于沈剑心的话变得发自肺腑的言听计从,异常的真诚,甚至恨不能肝脑涂地。
在经历过最初的稍稍混乱之后,有李承道在背后提供帮助,这一大堆的财宝也很快的分发到了每一个人的手中。
完全一视同仁,不接受任何反驳与异议,在经历过恶匪地狱般的折磨之后,如今的这些人也不敢有太多的不满,绝大部分更是开心的都要忍不住笑出了声。
而他…也分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这些钱财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他在田里劳作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赚到这么多的真金白银,这么些时日的折磨在此刻竟然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起来。
如今…他只想回家。
就在他愣愣发神的思念着家人的时候,一道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你是张铁?”
“嗯?啊?对!”
张铁有些茫然的抬起头,却看到一个年轻人正在微笑的看着他,是救他的那俩年轻少侠中的一个,反应过来之后他有些紧张的说道:“我…我是!”
“嗯!”
年轻人点点头,说了一句。
“你家水确实很甜。”
说完直接就走了,只留下一脸懵逼,摸不着头脑的张铁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等把所有人都分完之后,太阳此时已经高高挂起了。
看着站在下方的一张张期盼的面孔,沈剑心也忍不住升起一丝激动。
“好了,各位,咱们回家!”
说完这句话,下方人群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然后浩浩荡荡的人群便开始又秩序的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那是家的方向!
……
盘道村,小院。
张老汉早早的就起来了,他一夜都没有睡踏实,昨日他挑水回来才发现两位做客的公子已经走了,还在桌子上留下了一锭银子。那是张老汉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巨款,可生性纯朴的张老汉却不想要,因为他觉得这钱本就不是属于他的,拿在手里于心不安,更何空…那一顿饭食,二位公子还没有吃呢。
所以一大早他带着昨日做的饭食,怀中揣着桌子上的银子,早早的出门了。昨日闲聊二位公子提到了祁县,也提到了祁鸣山,他准备去追那俩公子,把银子还回去。若是二位公子真的要去祁鸣山,他也一定要阻止。
年迈的张老汉走走停停,跌跌撞撞的往祁县、祁鸣山的方向而去。只是这路太长了,年轻的时候还好,他一口气就能跑到祁县,如今这这路途却好像永远都走不尽一样。
太阳已经高高的挂起,阳光刺的张老汉眯起了眼睛,老了,阳光一强他便看不清路了,只能在一片模模糊糊的光亮之中看到隐隐约约扭曲着的虚影。
张老汉揉了揉眼,努力的睁大了眼睛,却是徒劳无功。长谈一口气,用力的撑起了腰身,迈起有些麻木的双腿准备继续前行。
就在这时,隐约的人影方向好像有声音传来。
“爷爷!爷爷!爷爷!”
“爷爷?”
张老汉疑惑的眯起了眼睛,随即他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这是…铁儿的声音,是铁…儿?”
………
祁县城门,时值中午,却没有多少行人,只有稀稀拉拉的零星几个人进出。
破旧的城门洞下有一个老迈的丁卒正倚在墙角微眯着眼睛打盹,一切都显得那么的闲适,如果不看城内的话。
一切的凋零衰败都被高高的城墙锁在了围墙之内。
可是这种闲适却被人给打破了,微眯着眼的老卒蓦地睁开了双眼,熟练的抄起了支撑着他睡觉的长矛神头向着城门外的方向看去。
只是毕竟年老体衰,眼睛已经看不太清远处的情形,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路的尽头影影绰绰的有不少人影正在晃动。
老卒走出城门洞,站在高大的城楼之下,在那里等着,只是他如今老了,站不直了,可是那依旧笔直的长矛依稀还能看到些许年轻时候的影子。
人影渐进,一个个模糊的影子也逐渐的清晰了起来。
衣衫褴褛,枯瘦如柴,这些是难民么?可是也没听说过哪里有遭过灾啊!
难道…是从南方来的。
老卒打量着逐渐走过来的人群,心中猜想着这些人的来历,评估着其中的风险。
虽然天下承平,可活了大半辈子总是有那么一点眼力劲的,整天蹲在城门之中,看着来来往往的旅客,从其中获取的信息之中他还是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只是老鸟卧巢的他终究出不去这小小的门洞了,具体如何他看不到,也和他没有关系,他只是在这里养老等死罢了。
等人群再近了一些,终于露出了被包裹在内的实情。衣衫褴褛,步履蹒跚的人群之中被绑着一群衣衫稍微完备之人,一身恶气,却各个垂头丧气。
虽然离的老远,老卒依然能感受到这些被绑在中间的那些人身上的凶恶之气,是逞凶作恶横行无忌之后培养起来的气质,他非常熟悉。
只是奇怪的是,一群饿狼为什么会被一群连绵羊都算不上的逃难者给围困在中间呢?
虽是不解,可他还是暗暗的提起了警戒,只不过却没有发出什么警示,因为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同伴了,只是他自己,警示了也没有什么用。
近了,更近了…
在最前方之人来到面前只剩十余步之时,老卒腰杆挺直了起来,一抖长矛。
“前方止步!来者何人,报上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