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的名号太重了,如今她们把持着钦天监,就等于把持着我的名号。如果不与他们撕破脸皮,就只能任由他们借我的名号胡作非为。我只得培植别的势力,以期可以与我自己对抗。
实属…无奈之举……”
李承道点点头,道:“以佛法对抗道法,确实是不错的想法。”
不过随即话锋一转。
“然则,你就不怕佛门势大么?道家讲究清静无为,修的是逍遥自在,而佛门讲的是四大皆空,修的是普渡众生。相比于道家,佛门天然就有传播优势,只怕到时候你也把握不住这大势所趋。”
国师闻言愣了一下,然后皱眉问道:“普渡众生?京中飞来寺就是我建成的,大亓的佛法也是我引进的,对于佛法我也研究过。佛门确实喜欢弘扬佛法,可佛门的佛法讲的是觉悟、是超脱,是修持自身度过苦海到达彼岸,达到圆满境界成就不漏金身。
这普渡众生一说,从何来之?”
“哦?”
听到国师这么一说,李承道立刻就明白过来了。大亓传的佛法是小乘佛法,大乘佛法好像并没有传播过来。
哦,也有可能,其实这个世界本就没有大乘佛法。
自己这算不算泄露天机呢?
虽然如此,可李承道还是为国师解释了出来。
“呵呵,你那是小乘佛法,还有一大乘佛法。”
国师问:“何为大乘?何为小乘?”
李承道答:“大乘渡人,小乘渡己。”
国师又问:“渡人渡不了己?渡己渡不了人?”
李承道又答:“渡人可渡己,渡己亦可渡人,不过渡己是渡己,渡人是渡人。”
国师说:“哦,我明白了。”
然后,他又遂问道:“不知佛法之中,如何渡人?如何渡己?”
李承道笑着摇摇头,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是修道之人,怎么能明了佛门的佛法呢?”
国师点点头,又问:“那道友可知哪里有渡己之法和渡人之法?”
李承道沉吟道:“呃…这我也不知,可能要行万里之遥才能求得,可能出门就能见到,具体在何处,不知!”
停了一下,李承道又说道:“佛门广大,道家逍遥。国师既然是修道之人,为何还要向外求与佛门呢?”
国师闻言一愣,眼中升起的些许光芒又随之暗淡。
“也是……”
一声‘也是’低低沉去,就如同那渺茫的希望一样,沉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之中。
“老道我还是就这样吧!”
低沉的神情只是一瞬即逝,随后国师的脸上又挂满了欣喜的笑容。
“一直以来我都在孤独的求道、前行,以为再也见不到真人了,没想到今日能与道友相遇。有人同行,吾道不孤矣!
能与道友论道,是我这一生最欣喜之事。多谢道友了我心愿!”
说着竟然起身对李承道行了一个礼。
李承道不知道国师为何如此,不过也不敢怠慢,也赶紧起身还了一礼。
行完礼之后,二人又分别坐下。之后李承道向国师问道:“对了,不知国师可知京城之中可有什么对外开放的藏书阁之类的地方么?”
“哦?道友想找什么书籍,可以告诉我,我为你找来。”
“也没什么具体的书籍,只是想随意的翻阅一下,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想多了解一些东西。”
“嗯…”
国师沉思了一下,然后说道:“钦天监内有一座千星阁,里边不仅有钦天监建成至今所有天文地理的观测记录,还有大亓全国最全的藏书。”
“钦天监?这还能进去么?”
国师呵呵一笑:“我现在虽然管不了钦天监了,但通行令还是有资格发的。就是…不知道道友敢不敢去了!”
李承道表情平静。
“这有何不敢的!”
“呵呵呵…开个玩笑罢了!那些妖物不识教化,对于这些个书籍并不感兴趣,甚至把我的观星台给改成了享乐之地。”
“哦?钦天监也有个观星台?”
“正是,那个才是原本的观星台,如今的这个是后来仿建的。千星阁看守是我一个记名弟子,道友拿着这个令牌,进入之后交给他就能进入了。”
说着,国师递过来一个令牌。和给沈剑心的那个令牌大差不差,只是所刻的纹路有些许的不同。
李承道接过来看了一眼,随后就收入了袖袍之中。
“好的,到时候我去钦天监走一趟。”
随后,李承道起身说道:“今日时候不早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说着拱手告辞,国师也起身相送,俩人都没有约定何时再见,就这样两人分别。
李承道辞别了国师走出国师府之后,站定了脚步。先是闭眼片刻,盏茶功夫之后,李承道睁开了眼睛,看向了西南方位。
“嗯?怎么在那里……?”
李承道疑惑的低吟了一句,随后身形便慢慢变得淡薄、透明,最后宛如泡沫一般消散不见。
刚才李承道发现,沈剑心并没有离去,依然在他的感知范围之内。可也不在城中,而是在城外不远处的一个地方停留着没有动。
一天的时间,沈剑心要是动身南下的话,此时李承道就早已感知不到沈剑心的身影了。发现他还在京城附近徘徊,李承道自然是要过去看上一眼的。
等李承道的身影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来到了京城之外,李承道看了一眼前方,好像是一个庄子,不过整个庄子之内一个火光都没有,也没听到有一声狗叫传来,整个庄子都沉浸在静谧的夜色之中,唯有星光为其蒙上一层神秘与未知。
只扫了一眼之后,李承道便借着月色弄出了一片云气,来到了庄子外边的一片树林之上。这一小片树林不算特别茂密,但在夜色之下却显得格外的黑暗幽森。
而沈剑心此时就正藏身于其中的一个大树冠顶之上,他静静的爬伏在树梢之上,根本就没有发觉李承道已经悄悄的出现在他的身后。
沈剑心全神贯盯着下方的黑暗,李承道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在树木的阴影之下爬伏着不少的黑影,方眼看去,整个小树林之中不知潜藏着多少人手。
不仅这里有,李承道来时就发现整个庄子的四面八方都有人潜伏。不过包围圈拉的极大,所有的人都在暗中静静的潜伏着,好像是在等待着某一时刻的到来。
庄子之内看着平静异常,不过其中也是暗流涌动。住在里边的人看着并不像是普通的农民,在不少的屋顶暗处都安插了许多的暗哨监视着四周的夜色,庄子门口和围墙附近也有不少人手在暗中警戒。
不仅如此,在庄子外边还撒下了许多的暗哨,有固定的,也有于夜色中潜行巡游的,可谓是非常之严密。
外边包围之人对于庄子的情形拿捏的非常之好,他们正好潜伏在最远的哨岗之外,把整个庄子都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庄子虽然是一个警惕的刺猬,可老练的猎人已经悄悄的把口袋套在了他的头顶。
只不过,在猎人的头顶,也悬浮着一双眼睛。
白天沈剑心着急的离开国师府之后,他不知道李承道留在他身上的道法还有没有效,而大白天的又不可能戴着鬼头面具乱跑,太过招摇。
因此,沈剑心还是先稍微乔装打扮了一下,再去寻找京中的同伴去,这么多天了,他不知道自己同伴有没有人还在京中,但他还是准备先去之前约定好的地点去看一下。
万一还在呢!
他先是来到了一处民房院落,这里就是他们一行人提前布置好的撤退地点。不过已经过了这么多天,提前约定好的撤退地点果然如他所料的那样,早已经是人去楼空了。
官兵明显也追踪到了这里,大门之上贴着封条,沈剑心小心观察了一下,发现外边还有朝廷探子在暗中盯梢。沈剑心灵巧的躲开了他们的眼线,从侧面翻墙进入,里边是一片狼藉,地上还有一些血迹残留,显然经历过惨烈的厮杀。
从这这血迹残留来看,应该已经过去不少的时日了,血迹早已经干透了。他左右打量警戒了一下,随后轻轻的走进了一处房间之内。
进来之后,沈剑心挪开了一个被打斗波及而破碎的柜子,在柜子之后的墙角之处蹲了下去,然后他抽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轻轻的插了下去,翘起一个地砖。
拿起这块青砖之后,沈剑心总匕首柄轻轻的一磕,那青砖竟然应声而裂成两半,露出了里面留下来的信息。
沈剑心看过之后,用匕首把这些字迹刮掉,然后把青砖合拢又放回了原处,又把破柜子也搬回原处放下。在把此地恢复原貌之后,沈剑心又翻墙而出,悄悄的离开了此地。
之后,李承道就追随着这些留下来的信息寻找着同伴,不过走了好几处的地方都是同样的人去楼空。
一路之上都有打斗逃跑的痕迹,整个城市之中的暗战一直绵延至沈剑心此时所立之地。这是一处地下暗道,沈剑心在此处得到了最后的信息。
信息是三日之前留下的,而且这里并没有打斗的痕迹,是他们主动撤离的。
消息指向了京城之外不远的某一处地方……
沈剑心正是以此寻到了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