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亓首都,京师重地。
京城,自然不是别的城池所能比拟的,不仅占地广博而且楼高墙厚,比之向宁城大了不止一倍。
东西南北皆有城门,每一处的正中是三个高大的城门,左右两侧又各开几个小一点的城门,以供人员进出。尽管如此,在城门进出之处还是非常拥挤。
不仅是因为人流众多,还因为京城进出查的极严,每一处城门都有大队士兵值守,所有进出的人员都会被仔细的盘查。一些大队的商队人马不时的也会抽出一些卸车检查,可谓非常之严格。
刀剑兵器一律不得入城,除非有特殊手令或是为朝廷之人才行。一些个江湖之人若是想要携自己的兵器入城,那就得看自己的本事了。
李承道入城的时候就被拦下来检查了,由于他把桃木裹进了包袱里,外边看起来一个长条,像是兵器一类的东西,值守的士兵还让其拆开来看了看,发现是一节木头之后,士兵这才放行。
李承道本来是跟着那个朝廷车队走的,可是快到了京城之时,又有大队人马相迎,还有官员对接交换文书,整个车队就停了下来,同时也把大道给截住了。李承道不想在此等待,于是使了个手段越过了车队先行进城了。
经过城门虽然查的紧,但却没有什么欺压百姓的行为发生,顶多就是呵斥几声踹上几脚,显然平时纪律也是很严明的。
此时城门之上,值守校尉正接过一道令牌和一张文书,校尉检查过令牌之后打开文书看了一下,随即脸色微变,阴沉不定。沉吟了片刻之后对着身后卫兵说道:“传我命令,打开正门,驱散百姓,迎接大将军入城!”
“是!”
左右领了命令就往城楼下奔去,不多时,正中间最大的城门缓缓的被人推开,从里走出来两队持矛甲士,每隔一丈站一人,把拥挤的百姓生生的挤向两侧,从中间开出了一条大道来。
百姓被突然的赶到两旁,顿时乱做了一团。不过好在道路足够宽,而且大家也都习惯了,除了最初的混乱之后,很快的就平定了下来。这些大多都是来京城讨生活的平民百姓,见惯了大人物出行的阵势,现在挤来挤去没什么作用,还不如等那些大人物过去之后再说。
于是大部分的百姓都在两侧站住,伸头探脑的去张望到底是哪家贵人出行,说不定以前还见过,向着周围互不相识的人吹嘘着自己的经历。
不过,还是有不少的人还在人群之中费劲的往前挤去。粗布麻衣,或推着车,或提着篮子,还有的肩挑着担,也不知里边是什么,鼓鼓囊囊看着不少,但这些人顶着人群往前走看起来确是毫不费力的样子。
少数人并不能影响大势,人群还是暂时的停了下来。
人们还以为等不了多会儿贵人就会过去呢,没想到等了一刻多钟却丝毫不见有人影过来,最终人流还是慢慢的流动了起来。
此时城门校尉业已经站到了队列前方,身旁跟着他的副将,等了很久他们无聊的小声闲聊了起来。
“老大,那是大将军呐!大将军归来,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校尉站的笔直,口中却没好气的说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副将傻笑道:“嘿嘿我这不是紧张么,那可是柱国大将军耶!”
校尉白了一眼傻笑的副将,道:“知道了,这才一会儿,你都说了多少遍了?”
副将稍稍安定了一会儿,随后又忍不住凑到了校尉跟前小声道:“老大,你说朝堂阁老们咋想的,大将军回朝不声不响就算了,竟然还没有人来迎接!竟然只有咱们兄弟二人这小小的芝麻官在此迎接,为什么!”
说到此时,副将显得对此非常的气愤。校尉则有些不以为意,敷衍的说道:“那不正好么,让你能见到你朝思暮想的大将军。这要是放在平时,你哪里来的这种机会。”
副将嘿嘿傻笑一声。
“也是,嘿嘿…”
就在此时,校尉忽然又挺了挺身子,小声的喝道:“收声,来了!”
一旁的副将闻言也瞬间收了笑脸,如一尊铁塔般的矗立在原地。
远处,路的尽头有几道人影逐渐浮现。一个,两个,三个,最终呼呼啦啦的涌出一大队的人马。
来人全都是骑士,人高马大全身重甲,连马上都披着铁甲。铁甲说不出是什么颜色,好像是血液干透之后在金属盔甲上泛着的黑红之光。
骑士手持长朔,腰跨长刀,虽只有五六十骑,却好似千军万马来袭,腾腾的杀气震慑的所有人鸦鹊无声。
骑兵甲士们一路奔行,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校尉站在原地,看着径直向着自己冲来的骑士,那种压迫感扑面而来,但他也丝毫没有闪开的意思,直到骑士们冲到他面前十几步的距离还是没有丝毫减速的意思,他这才拉着自己的副将闪开。
副将看着毫不减速扬长而去骑兵,有些迟疑的问道:“是大将军么?”
校尉摇了摇头。
副将又问道:“哪个是大将军?”
校尉还是摇了摇头。
随后又站回路的中央,回身向着两侧被骑士吓得有些站立不稳的兵士们呵斥了几声,让他们回神站稳。
他得到的命令其实并不是迎接大将军,而是迎接押送罪犯回京的车队,大将军只是提了一嘴。
可是,什么样的罪犯竟能让大将军受到如此无视?
没有!
校尉也能猜到一些,可这些并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守门校尉所能参与的,所以他只能做好上面吩咐的事情,做好本职工作。
又等了半个来时辰,终于看到了要等的车队。这一次就没有刚才的那种压迫感和紧张感了,来的也不过是和自己一样的工具人罢了,谁又能看不起谁呢。
等车队走到跟前,缓缓减慢了速度,有一人从车队里跃出,提前来到了校尉面前。俩人确认身份、交换文书,之后来人直接回到车队之中,而校尉也果断放行。在此过程中,俩人没有一点交流,完全是公事公办的样子。
不过在车队过去的时候,校尉还是忍不住好奇的多打量了几眼。
车队中有十几辆囚车,车上关押着不少的犯人,有男有女。押送的队伍也很是繁杂,不过大多都是衙役捕快,还有一些不知是哪里的兵丁护卫。奇怪的是,竟然还有宫中内卫隐于其中。至于别的什么,影影绰绰的就分辨不清了。
总之,看守的非常严密。
押解车队一路前行,缓缓的进入了城门之中,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到了京中就是目的地所在了,等把这些犯人都投入牢中,那就和他们没关系了,提心吊胆的日子就结束了。因此,所有人的脚步都有了几分轻松。
而两侧的百姓开始还以为是什么贵人出行呢,却没想到驶过一队骑兵,个个凶神恶煞的,把大家给吓了一跳。随后来了一个车队,竟然是押解罪犯的。
京中太平了好长时间了,这些年根本就没有用得着如此对待的犯人,多是些小偷小摸的,不值当。一些强盗或是纠纷,杀个把人也用不上这样。
众人一时好奇的观望了起来,想着要不要向着囚车扔些烂菜叶、烂鸡蛋啥的意思意思。可又不知道这些人是谁,犯的什么罪。以往像这种罪大恶极要游街示众的罪犯,都会写上所犯之罪,由专人跟随宣扬,让百姓唾弃。
这次啥也没有,甚至还用些个破布把这些个囚车给遮了起来,让百姓们一时拿不准什么情况,就只能围观议论了。
车队进了城门,径直的往京城大牢的方向而去,转过了几条街道,走上了一条稍稍窄上一些的街上。这里早就等了不少的看热闹的人群,而后边还有不少跟着凑热闹的。
丁兵和衙役驱赶,却也驱赶不散,只能尽量的拓宽出囚车行进的道路。到了此地,还真有不少好事之人,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些个烂菜叶子、烂鸡蛋往那车上丢去。有了领头的,余下众人也分分有样学样的做了起来。
大多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借此发泄一下心中戾气的人。衙役们喝止也喝止不过来,拿鞭子抽打也只是打得前方之人往后挤了几分,根本毫无作用。
纷纷乱乱,顿时多了几分乱像。
车队中一位锦衣之人见此情形,皱着眉吩咐了几声,顿时有手下前后通令,让前队开路快行,后队紧随,快速的通过此地。
在这些欢闹的人群之中,有一些身形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们并没有像周围的人那样狂欢,反而低着头默默的在人群中左挤右挤的分散穿行着。被他们推到的人顿时被生生的挤向两旁,由得他们过去。能在这种密度的人群中挤上前来,显然力量十分强壮。
慢慢的,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的情况下,这些个格格不入的人,分散到了人群的最前方,直面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