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脉血管、筋肉骨骼还有五脏六腑皆尽纤毫毕现的呈现在李承道的心湖之中。其中生机流转、内外交感也分毫不差的在李承道心中演练着。
可以说吕嗣源此时在李承道“眼中”就宛如透明的一般,所有的身体信息都被他给掌握。
只是,这些却不是李承道所想看到的,他只是想找出那道阴气生生不灭的原因,并不是想要了解吕嗣源身体的每一处的情况,如此反而会分了他的心神。
心思微转,李承道退出了神游,关闭了法眼,而且还收回了在吕嗣源周身流转的真气,只余下五雷法存于吕嗣源的体内,因为刚刚他发现吕嗣源的五脏生发之机好像有点异样。
五脏之于人就如同发动机之于汽车一样,都在源源不断的输出着能量和生机,而吕嗣源的则发现了些许的违和。
当然,并不是说他的五脏出了问题。相反,它们还健康的很,但李承道总是感觉到有些许的违和之处。于是他收起了别的神通,唯独留下了源于五脏的五雷法以作细究。
终于,在心与肺之中,李承道抓住了它的尾巴。
此阴气藏于心肺之间,穿心过肺游走在五脏生机之间。心脏的每一次跳动和肺叶的每一次呼吸都会为人生出一道生机,让人向阳而生。所以,心与肺一刻都不能停止,如此昼夜不歇,生生不息的为整个身体提供着源源不断的生机。每一道生机都在心与肺的每一次跳动之下冲刷过整个身体。
而吕嗣源的生机…好似…短了一截。
在李承道的探知之下,他发觉在吕嗣源的生机即将走过全身之时好像有些后继无力,以至于整个循环未竟全功,生出了残缺。
而这些的源头,正是那缕阴气。
它附着寄生在心与肺之上,随心肺而跳,成为心与肺跳动呼吸的助力。如此,当生机产生时自然便被其截流分去了一分,这才让吕嗣源的气短了一截。
它虽然被吕嗣源体内的生机不停的消融着,可生机也在不停的壮大着它,如此在吕嗣源的体内保持了莫名的平衡。
原来如此!
李承道彻底明白了。
或许,有可能…
从头到尾,他完全探清楚了其中的道理,心中隐隐生出了些许新的想法。
只不过现在不是验证的时候,更不能在吕嗣源身上验证。
呼……
李承道呼出一口清气,收回布入吕嗣源体内的五雷法,随后缓缓的张开了眼睛。
时间其实并没有过去多久,不过是一刻来钟的时间,围观众人在焦急等待的心理之下简直就像度日如年。
尤其是离得最近的吕夫人,在李承道闭眼睁眼之间,她好似度过了极为漫长的时间。以至于在李承道张开眼睛的时候她身形微晃,有些脱力不稳的感觉。好在左右都有贴身丫鬟随侍,吕夫人左手用力的抓在丫鬟的胳膊上稳住了身形。
她太累了,这些时日可以说是心力憔悴。
吕嗣源昏迷,整个吕府就失去了主心骨,老夫人年岁已高,只能由她来出面主持整个吕府的运转。不仅要陪着老夫人胡闹,为丈夫治病还得费劲心思的瞒着自己的婆婆,整日里为吕嗣源忧思。
到了如今,终是感觉有些坚持不下去的感觉了。可她还是强撑着振作了起来,想要开口询问,却又怕得到的还是那些敷衍之语。
内心踌躇,竟止步不敢前。
“道…道长,如何?”
开了口之后心神遂顺畅了起来,内心中的恐慌也安静了下来。
“不知我夫君怎么样了?道长可有救治之法?”
“嗯……”
李承道略微沉吟了一下,想着该如何给吕夫人说。
毕竟,要说吕嗣源的这个“病”,他此时马上就可治好,可是他又不想现在就直接治好。说到底其中有自己的私心,此事落在心底总有那么一丝亏欠之感,虽然和他全无关系,但总是不能说实话的,需编些谎言敷衍一二。
“吕老爷的病症我已全部知晓,此是外邪入侵,虽无大碍,但治疗却不简单。”
吕夫人听李承道说到了这里,神情彻底的平静了下来,心底的那一丝期望也被彻底掐灭。
俗话说久病成医,吕夫人虽然没有病,但是这段时日内可是见过了不少医生了。有名医也有庸医,有些有本事,有些是草包,有实诚的,也有奸滑的,如此林林总总没有一千也有百八十个了,他们诊断完说的那些话语已经听的不厌繁多了。
总不外忽那么几种:
要么是老实承认看不明白治不了。
要不就是假装能治了,实则开些调理的方子,治不好也治不坏的糊弄人。
更有甚者是完全不明白,纯粹是坑蒙拐骗来的。
而最可怕的是那些懂一些医术,自认为能治了的,若不是请了本地名医坐镇,自己的夫君说不定早就被这些庸医给治死了。可偏偏还就是这类人最多,最费心神分辨。
听得多了,这些被请来的大夫一开口她大概就能知道他们想要说些什么。
而面前这个小道士的这套说辞,一听就是敷衍之类的话语。看来也是有些本事,却自知治不了,想着哄骗些许钱财的一类人。当即就不再想要听下去了,可良好的修养还是让她没有直接翻脸,微笑着倾听道士把话说完。
而李承道也察觉到了吕夫人的变化,感觉她的笑容突然假了起来。还以为是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于是继续解释道:
“哦,我所说的外邪入侵,并不是医术术语,就只是字面上的意思,吕老爷被阴邪沾染,不是凡属,是鬼神之流。”
“哦?”
听到这里,吕夫人的神态更冷了,连脸上虚假的笑容都懒得保持了。吕夫人她敬鬼神,但她不信自己夫君是因为鬼神所致,更恨这些以鬼神之语来哄骗自己的。尤其是那个大和尚,竟然迷了自己婆婆的心智弃夫君于不顾竟然去求神拜佛,孰是可恨,可恨至极。
因此在听到李承道也是这些说辞的时候,这股不满也就加到了李承道的身上。
“哦?如此说来,那道长可有解救之法。”
虽然说的是求教之言,可其中的讥讽之味溢于言表。
吕夫人的转变李承道看在眼里,可是他面不改色,对此毫不在意。清清的一展衣袖,昂立在吕夫人当面,只说了一句。
“你可信我!?”
说此话时,李承道直视着吕夫人的双目。他的目光清朗,似有神光放出。落在了吕夫人的眼中,就好似神人俯视着她发出的叩问。
李承道不想解释什么,因为源头是谎言,再解释什么也是以另一个谎言来解释谎言。所以他提起自己的精神凝视着吕夫人,发出最直接,最强硬的质问。
这确实是质问,而非询问,因为其中蕴含着李承道的一丝精神,藉此发出的质询足以震撼到吕夫人的心神,不仅可以在其心中留下强大信服的印象,还能在其回过神来之后察觉到李承道展露出的一些非凡之处。
一为收心,二则为安心。
一来是直接用非凡手段直接让她同意,二来则是让她明白自己是有真本事的人。
所以,信我即可。
在李承道的精神震慑之下,吕夫人失神之下呐呐的说出了一字。
“信!”
听到这一回答,李承道当即收了凝起的精气神,闭口不言。
这种震撼对吕夫人来说也仅是短短的一瞬间,在‘信’字出口的时候,面前道士那宛如神人一般的震撼之感便立马就消失殆尽了。
此时她也马上的回过神来,回想起刚刚道人给自己的那种感觉,就好像错觉一般。可是她知道那不是错觉,当时的那种感觉已经深深地印在了她的心中。虽然她事后再也形容不出那种感觉,但她知道那是真实存在过的。
如此现在再去看面前神色平静的李承道,吕夫人的神色有了不同变化,在她的眼中,李承道的身影再也回不到最初的那个年轻小道士的形象了。
这是位高人啊!
真正的高人!
没有切身的体验过根本就不会明白那种什么样的感觉。江湖高手她也见过不少,给人的压迫感也是十分的巨大。但那也仅仅只是压迫感罢了,根本就没有这种仰视的感觉。
吕夫人的心从此刻开始有了巨大转变。
或许…可能…自己的婆婆是对的,慈云大法师说的和面前道人说的一样,那么慈云大法师莫非也是真正的得道高僧?
不论如何,自己当面的,那个道人,当是真“仙人”。
心思转变之下,态度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开口的语气也小心翼翼了起来。
“我信道长之言,只是不知该如何救治我夫君呢?”
虽然态度放低,语气恭敬了起来,但吕嗣源的病情还是吕夫人心中的首要,所以她还是很直接的问出了心中问题。
李承道的精神压力只作用到了吕夫人一人的身上,余下的众人自然不清楚其中发生了什么,但是一些善于察言观色的人还是看出了吕夫人神色和态度的转变。
在道士那句话问出来的时候,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吕夫人的不满。所以,回答毫无悬念的肯定是不信。就算不是,那也是一些敷衍之类话语。
可是却没想到吕夫人在听到问询之后想都没想的就立马斩钉截铁的回答出了一个信字,之后的态度更是转了和大弯,甚至有些陪着小心的感觉。
众人皆是有些不解。
当然,这些在“众人”之中,肯定不包括那个中年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