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亮,鸡先鸣。
远处的天空刚露出一点鱼肚白,村里的鸡鸣声已经开始此起彼伏了,村民们也都开始陆陆续续的起来,趁着清晨的凉爽好多干点活。
林家村,祠堂。
虽然天还没大亮,但李承道却已经穿戴整齐的站在屋门前了。在落云山每天他都会进行早修,基本上每天到这个点都会自然醒来。抬眼看了看远处微亮的天空,只见周天星斗已经变得若隐若现,即将快要消失不见,太阳却还没有露出头,此时正是晨练的好时候。
李承道迈步走到院中开始打起拳脚来,这套拳法没有名字,他从记事起就在练,打起来也很随意,作用就像五禽戏和八段锦一样只是为了强身健体。
一趟拳练完,轻轻舒展了一下身体,李承道就在院中找了个面朝东方迎着朝阳的地方,走过去之后五心朝天的盘腿坐了下来。缓慢的调节好呼吸节奏,收束好心神放,空脑中的乱想开始打坐入静,进行一天的早课。
道家修炼,修的是长生,求的是不灭。只不过到了现代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人们知识水平的提高都知道长生是不可求的,道家的修炼慢慢的变成一种修身养性调节精神情绪的养生之术。
李承道从小打坐也只是培养个人谦虚、柔和、忘我、不争的坦荡胸怀并没有什么神奇的地方。
他心中默念清心诀:
冰寒千古,万物尤静;
心宜气静,望我独神;
心神合一,气气相随;
相间若余,万变不惊;
无痴无嗔,无欲无求;
无舍无弃,无为无我。
各种杂念、各种虚妄渐渐消退,思绪不再翻涌,心神归于宁静,慢慢的李承道的呼吸也变得绵长,像抽丝一样又细又长且连绵不绝。
渐渐的太阳升了起来,破晓的第一缕阳光洒落在李承道的身上,把他整个染成了黄金之色。
就在这时,李承道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异样。平常他打坐是放空无我,意识会化为混沌静静的感受着自己身体随着呼吸之间的律动,简单来说就是像发呆一样的无思无想。
这次却不一样了,意识并没有像平常一样化为混沌,反而好像随着一呼一吸发散了出去慢慢的缭绕在身体的周围,不仅能感受到自己身体好像还能感受到周围的一切,这种感觉从来都没有过。
虽然自己眼睛是闭着的,但周围的一切都隐隐约约的呈现在自己心底,并且还能感觉到一种气机流转于万物之中,飘荡在天地之间,只是太过浩渺感受得不是特别真切。如此的虚幻而又真实的感觉,像是给他打开了一个新的天地,一切都让他感到新奇。
随着时间的流逝,李承道感觉自己的一呼一吸之间竟然形成了一丝韵律,口鼻之间好似形成了一丝吸力,似是要把什么东西给吸过来一样,他忍不住把注意力聚集顺着那个方向感知而去。
然而就在他意识延伸之时他的感知之中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火球跃然于空中,炙热的太阳之力让他感到一阵灼烧之痛,脑中一黑退出了入定状态。不过在最后一刻,他还是感觉到有一道紫色之气被他从东方摄取而来吸入了口中。
这紫气被吸入口中之后便化为一道清凉的气流投入了体内,然后就开始在体内流转。划过五脏六腑,散入四肢百骸,最后又扩散到大脑之中,让李承道被灼痛之感烧的有些懵的脑袋为之一清。随着这股清凉气息的流转,李承道感觉整个身体都慢慢的发生了一些变化,身体仿若与周围天地融为一体,自身的呼吸也随着四周的气机变化而调整,渐渐的呼吸越发的细不可闻,而他也终于像突破了一层薄薄的膜一样彻底的融于四周,整个天地变得清晰了起来,不再是以前朦朦胧胧的,只是他也再也不敢把心神放出体外去感知挂在东方的太阳。
这种玄妙的体验让李承道见识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让他知道这个世界里好像不只有东子口中说的那种武功内力,可能还有更高一层,真的是可以修行的,有超凡力量的世界。
这里可能会有各种魑魅魍魉,会有神仙鬼怪,会有各种未知等着他去探索,甚至还有可能找到回去的办法。
毕竟…能来就能回。
不是么?
想到这里李承道心中不由的一喜,他的思绪随之转动,各种妄念也一一浮现出来,这种勾连天地状就态再也保持不下去的退了出来。
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李承道张开了双眼,眼底还有化不开的喜色。这次修行真的让他欣喜不已,就像一个找到新玩具的孩子一样忍不住还想再尝试尝试,不过理智还是制止了他这么做,毕竟修道是真的那走火入魔也必然也是真的,他现在是心猿意马难以平静,万一强行入静搞得走火入魔那就有点得不偿失了,还是稳妥起见的好。
有十几年深山修道的经验,他谨慎的没有立即起身,而是继续在那里平复心情,感受着这一次修行的过过程和修行之后身体的变化。
事实上,这次修行方式是有点奇怪的,并不是按照完全正统的道家修行步骤来的,而是后来简化之后的。因为近代科学兴起之后道家修行就变成一种养生术,以前一些严谨和繁琐的步骤就被后人给慢慢简化摒弃掉了。
李承道每天早课修行是因为早晨阳气上升体内蛰伏了一夜的阳气也开始苏醒,入静修行调节体内外之气平衡可养精气神,排除杂念,达到“定心”、“不动心”的境界,再通过特殊的呼吸吐纳之法刺激身体调理经络,使沉睡了一夜的身体都快速苏醒过来,是后世总结而来养生之道。
这次感悟来的太突然了,使他根本就来不及有什么应对之策,只能按着平常修习早课的步骤来。也就是顺其发展,像一个旁观者一样,不敢胡乱的引导,只是专心的感悟着这每一丝的变化,毕竟第一次接触在没有出现什么变坏的情况下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那道紫气在进入李承道体内后无人引导,遂自行散于身体各部,滋润着每一个细胞,由于只有那么一缕紫气入体,变化也不是特别的大,令他敢觉变化最大的就是心神了。以前精、气、神就只是一种概念一类的虚无缥缈的东西,是人根据一个人的身体状况提出的一种称呼。
而现在,精、气、神确变成是真实的,能被感知到的东西,精和气只有一缕紫气入体变化不大,不过神和以前却是云泥之别,他现在虽然做不到透体内视,但却可以感知到身体四周的变化,还能感觉到眼睛看不见的东西,已经称得上神识了。
片刻过后李承道再次睁开了眼,一阵阵眩晕虚弱之感从大脑传来,随即苦笑一声。
“没想到单纯运用这种能力这么的消耗心神!”
轻轻揉了揉微痛的脑袋,就准备起身回房休息一下,他现在这种状态就不折腾了,还是等心神回复了在慢慢研究吧。
………
日上三竿,村子里也热闹了起来,孩童们聚成一伙在道路上嬉戏打闹,趁着清晨凉爽到田地里干活的人们也陆陆续续的下田回来了。各种打招呼声、闲聊声、吆喝大骂声也都不绝于耳,只是回村的身影里却有一个显得与周围有些格格不入。
一袭月白色的长袍,背上背了个竹制书篓,一身普通书生打扮的模样,惹眼的是其腰间竟然还挎着一把长剑,行走之间苍劲有力完全不似普通书生那般柔弱。
村民们好似和他非常熟悉,见到都会放下手中的活计热情的打招呼。
“吕夫子好!”
“吕夫子回来啦!”
“吕夫子早啊,今天还开课么?”
“吕夫子这次又是去哪了?哦……我懂,我懂,不可说!不可说!呵呵!”
而那个吕姓书生都会笑着一一回复,态度始终是平和淡然,让每个与之打招呼的人都感觉如沐春风,就连路上嘻笑打闹的孩童见了书生都会赶紧站好行礼问好,书生玩笑般的训斥了几声也就放过了这些孩子,看着转身一哄而散的孩子们,书生轻则笑着摇了摇头,显然心情也是很不错的。
“夫子…夫子…”
一声叫声再次拦下了转身欲走的书生。
“哈哈…我听说夫子您回来了就赶紧过来了,还好赶上了。”
“哦…是东子啊,这么着急过来是有什么事么?难道是村长有事找我!”
书生看着急急忙忙跑过来的少年语气温和的问道。
“不是,不是,是那个…咱们村来了位客人给安排到夫子那边了,我怕夫子回来不知道,和李大哥发生误会所以就着急过来了。”
说着还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夫子教导他们做事不可急躁,他这急头急脑的跑过来怕不是要被夫子训斥呐,想着他偷偷瞄了瞄夫子发现夫子并没有恼色想要训斥他的意思悄悄的松了口气。
“来客人了!?是昨天和你们一起回来的么?”
“嗯嗯…是的,李大哥昨天和我们一起进村的,不过夫子你咋知道我们昨天回来的!?”
“呵呵…我前天出门的时候你们还没回来,今天看你精神十足,那肯定就是昨天回来的喽。”
“嘿嘿…是么?我还是不明白,不过夫子你是不知道我这趟进山有多惊险。还有,遇到李大哥的时候是多么的危险,那雷感觉差点就劈上我们了…………”
东子嘴上兴奋的给书生说着这次进山的经历手上就准备帮书生去拿书篓,不过书生却摇了摇头拒绝了东子,只是示意东子边走边说。随即就率先往住处那边走去,东子也没多想赶紧跟上,继续兴奋的讲着他的经历。
书生起初也只是饶有兴致的随意听着,等听到东子说的那李大哥原来位道士的时候神色不由一动明显来了兴致,再等到东子添油加醋的讲着当时遇见道士的情况。
狂风暴雨天雷大作,形容着那雷的感觉就像是要把天都劈开来了似的,而道士还在安然酣睡等等,明知道东子肯定夸大其词了但书生的神情却显得更加在意了,就连脚步都不自觉的加快了几分。
说话间俩人已经来到了祠堂大门处,东子赶紧上前一步打开了大门。
“夫子小心脚下!”
书生跨过大门进入院内,眼神不由得就落到靠东边的那间屋子上,屋子门窗紧闭也不知其主人是出门去了还是还在休息。
“咦!!!”
书生身子微微一顿,扭头看向庭院中看去,刚刚他感觉到一点异样,这转头才发现庭院之中竟然坐了个人。
此人身着道袍盘膝而坐,双手环抱于丹田之处,一个小葫芦被其捧于掌心,看见此人一股自然清净之意扑面而来,好似有一股清风吹拂而来,凉意自心底而起。
“这个道长静坐之中竟然和周围环境相契合,以至于我进来第一时间都没发现,再加上东子讲的那些东西,这次会是真的么?”
书生像是想到什么脸上不由的浮现出哀伤的神情,眼底则流露出一丝期盼。
东子要是看到书生此时的表情那肯定是要大吃一惊的,这还是那个儒雅淡然的夫子么!还是那个就连训斥人都是一脸平静的夫子么!是什么事才能让夫子如此失态。
不过东子并没有看到夫子的失态,他此时注意力也全在李承道身上,进来看见李承道之后面色一嘻,高兴的就准备上前打招呼,不过抬手刚欲说话之时就被回过神来的书生给拉了下来。
“慢着!这位道长在静坐修行还是先不要打扰的好,咱们先把东西放下,等道长静修完毕再说吧。”
“哦?哦!”
东子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过听夫子的准没错,就准备回身帮夫子去放东西,不过就在这时候眼前的人蓦然张开了眼,整个人一下显得活了过来。
“东子小兄弟来了啊,哦…这位先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