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一个月里,洛砚日日都在教他修炼,直到尹汐带领弟子历练归来,两人对练又多了一位旁观者。
没错,旁观者。尹汐大多时间都在一旁看着二人对练,偶尔会上前朝洛砚调笑两句:“师兄,你老实交代,这小不点和你是什么关系?”
洛砚则会宠溺的替尹汐别上碎发,那般温柔的目光,是花识未曾见过的。
小花识只觉得有人分走了师兄的关心,一想到他在世间孤身一人,而唯一爱护他的师兄却又不止爱护他,心下没来由的不舒服。
师兄跟娘亲一样,有人分走了娘亲的宠爱,他不舒服。
这份不舒服随着年纪渐长越来越重。
师兄会用充满爱意的眼神看着尹汐,会在尹汐看不见的地方为她作画,会为了替尹汐求情不惜被掌门惩罚……师兄对她太好了。
他不喜欢尹汐,尹汐总害的师兄被罚。
【十年】
花识总觉得往日时间过得太慢,可自从跟着洛砚修炼,连带着时间也快了起来。
不知不觉,已是十年之久。
夜黑风高,鬼哭狼嚎。
一青一蓝两道身影在后山练剑,剑影交错,空气中只剩剑锋相碰的声音。
洛砚自始至终,脸上皆是一副温柔笑颜的模样,过了十年,依旧如此。
几十招过后,二人停下来,相对而立。
“师兄,我赢了!”
洛砚无奈一笑,看了看乌云压顶的飞星宗,随即收起剑:
“小识,你都十六岁了,怎么还怕打雷?”
花识上前伸出两根手指轻拽了下洛砚的衣袖:
“师兄说话算话,陪我睡觉。”
洛砚扶额,却又没办法,自己捡来的……
而花识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打雷,桑域极少下雨,一但有雨便是疾风暴雨,雷声不断,今夜,看天空模样,难得的一场雨,而隐隐酝酿的雷电又让花识慌了神,一个劲的缠着他陪睡一晚。
可花识已有十六,早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小不点,岂能还陪着他睡。
于是,二人便想出了这一损招,比试。
放在以前,洛砚轻轻松松能赢过花识,可近年来,花识修炼天赋日显,不过十年,修为早已超过了他。
“仅此一次。”
“谢谢师兄。”花识呲牙笑道。
长大后,花识有了自己的院子,却未有人进去过,就连洛砚也是第一次进入花识的房间。
房间内随处可见的夕颜花,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温暖干净,倒不似花识平日玩闹的样子。
花识和衣上床,往里挪了挪,空出了一块位置:
“师兄,上来。”
洛砚面上略微闪过尴尬,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和他人共睡一张床。
但想到自己这个小师弟对雷雨天气的惧怕,还是上去躺在了一旁。
烛火灭,屋内唯有夕颜花朦胧的荧光。
“轰隆——”
雷电声响彻天际,洛砚明显感觉到旁边的身子一颤。
见蜷缩在一旁的花识,洛砚还是伸手为其盖了一层被子,又伸手拍了拍肩膀。
“师兄……”花识声音略带害怕,雷雨天气他总能想起父亲母亲惨死的一幕,唯有在师兄旁边,才会有片刻心安。
“无事,师兄在这儿,睡吧。”
花识佯装睡觉,直到感觉到旁边也传来均匀的呼吸,方才睁眼。
他已经好久未曾睡觉了,即便师兄在旁边,还是睡不着。
花识静静看着洛砚柔和的侧颜,忍不住伸手去够了够他的脸。
师兄是十年来唯一给予他温暖的人,他不想旁人惦记师兄。
【定亲】
飞星宗近日都在盛传,洛砚将与掌门之女尹汐定亲。
“小识,今年的宗门比试,可是还要藏拙?”
花识略去心中那丝不舒服,嬉笑着对着洛砚道:“不,该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看看我的本事了。”
“如此也好。”
花识看着洛砚笑意吟吟的模样,突然道:“师兄,若我想将一个人据为己有,是何种心思?”
洛砚脸上露出一抹诧异,随即调笑道:“小识这是有心仪之人?”
“心仪?”花识垂眸,他只是想将人藏起来,如此,师兄就不会去关心其他人。
花识一副委屈模样:“师兄,你能不能别和师姐定亲……”
洛砚脸上有过一抹诧异:“为何?”
“师兄和师姐定亲是不是就不要小识了?”
洛砚上前,轻声道:“小识,你总要长大的。”
“嗯嗯,我知道了。”
花识垂眼,不再看洛砚,只是心中已然滋生了一个计划。
师兄是他的,谁也不能抢走。
【初露锋芒】
花识近日显得安静,洛砚只觉是宗门大比在即,无甚在意。
宗门大比,花识不再藏拙,杀出重围,天赋令飞星宗弟子瞠目结舌。
就连平日见不到面的掌门都连连惊叹,对他关怀备至,称道花识堪称飞星宗未来。
一朝扶摇于天,往日看不起他的弟子都来恭维谄媚,就连尹汐也不知掌门对他说了什么,看他的眼神都掺杂了丝丝暧昧。
花识无外乎是好看的,完全继承了母亲的模样。
温润如玉,温文尔雅,实力天赋俱佳,未来可期。
一时间,花识成了飞星宗女修的道侣最佳人选。
可花识不为所动,他要的,可并非这些。
他刻意接近尹汐,为其拈花作画,洗手作羹汤。
同门弟子的恭维,尹汐的示好,掌门的器重……花识得到了前十几年都未曾有过的关怀与重视,可他心下平静,万事万物掀不起心中一丝波澜。
对于花识的变化,洛砚并未觉得有什么,只觉他这个师弟终于有了人气,甚至因为他能接受外人而为他高兴。
直到一年后的一日。
月明星稀的夜晚,寂寥的后山。
洛砚本和花识约好比剑,却在进入后山时,明晃晃看见了相拥的两人。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若不是那女子是尹汐。
洛砚怔愣在远处,脚下的步子沉重万分,一个是喜欢了十余载的师妹,一个是亲手抚育长大的师弟。
他看见了尹汐眼底的羞怯,那副小女儿家的模样,是他从未见过的。
洛砚心底酸涩,只能拖着僵硬的身体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
他不敢回头,怕一回头会忍不住冲上去质问,也因此,错过了身后花识看他眼神中的深意。
洛砚求掌门取消了他与尹汐的婚事,掌门口上推脱,却藏不住眼中的喜悦。
原来,所有人都希望尹汐和花识结成道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