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嘈杂声将苏锦兮吵醒。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声音夹着刚睡醒的慵懒,“夫君,外头怎么了?”
卫肃用手撩开遮挡住她脸颊上的碎发,柔声道:“许是过路人。”
“再睡会儿,还有半个时辰才到临安。”
苏锦兮‘嗯’了声,又迷迷糊糊闭上了眼。
只外头的声音一直没有消散,越往前反倒越大了些,甚至还夹杂着孩童的啼哭声,扰得苏锦兮根本睡不着,没了困意,她手肘撑在小榻上半坐起来,发髻微微有些凌乱,瞧着像只慵懒的猫,浑身上下透着冬日的疲懒。
“不是还有半个时辰才到临安,怎的这般吵闹?”苏锦兮疑惑地问。
她们回京走的是官道,平日里虽有行人经过,但也不至于‘人声鼎沸’成这副模样。
卫肃挪到车厢侧边,用手指挑起车帘,露出刚好能瞥见外头情况的缝隙,只见外头全是背着包袱的百姓,有的穿着单薄,有的好些尚且有保暖衣物包裹着。
金灿灿的光照在百姓泛白的脸上,将他们干裂起皮的嘴唇照的异常明显,每个人都蓬头垢面似是遭受了巨大的冲击。
卫肃眉心紧蹙。
“夫君,他们……”苏锦兮贝齿轻咬下唇,其实不问她也晓得为何会有这些流民。
自圣人将国师带回皇宫,封赏他,听取他的意见重文弃武开始,那些壮志凌云的书生渐渐的被名利场所迷惑,变成他们曾经大放厥词厉声痛喝之辈,学会了阿谀奉承,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以至于翊朝朝堂紊乱,百姓不再似往昔那般安居乐业,居无定所之人比比皆是。
这些流民又不知是从何处逃难而来!
“小心些,莫伤到百姓。”卫肃吩咐道。
范奇在外头应了声‘是’。
因沿途流民较多,马车行的缓慢了些,约莫行了有大半个时辰才停了下来,算着时辰,苏锦兮以为到了卫府。
待她掀开帘子一瞧时,竟才到北门。
卫肃:“为何突然停下?”
“主君,文保郎君叫停了马车。”范奇回道:“他下了马车。”
听闻,苏锦兮便要起身下去,被卫肃拦下,“有流民涌入城内,我下去,你乖乖在马车内待着。”
苏锦兮点了点头。
透过车窗并不能瞧见卫文保那边的情况,又迟迟不见卫肃回来,苏锦兮等得有些急,生怕发生什么,到底还是从马车上下来了。
只行了几步,便见卫肃高大的身影往她这边走来,没一会儿功夫便行至她跟前。
苏锦兮忙问:“夫君,发生何事?”
“上马车再说。”卫肃扶着她上了马车,随即自己也跟着钻了进去,见小女子清澈明亮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突然想逗弄一下她。
卫肃装模作样地拿起书低头看着,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苏锦兮急了,她挪到卫肃身边,歪着脑袋追问:“夫君,方才到底发生何事?”
卫肃将脸靠了过去,用骨节分明的手指指了指自己脸颊。
苏锦兮:“??”
她仔细地盯了盯,一本正经地说道:“夫君,你脸上没有脏东西。”
卫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