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你生气了吗?”卫文?走到阿娘身侧,用小手牵着阿娘的手,怯生生地问。
因太过担心孩子们,苏锦兮没察觉到他们的眼神表情变化,当卫文?的小手塞进她的掌心中时,苏锦兮甫才回过神来,转头一见孩子们眼神似曾相识。
似是明白了什么,垂眸掩饰掉眸中的受伤,再抬头时面上已挂着笑颜,“怎会,阿娘怎会生气,阿娘只是担心你们。”
“不说了,外头天寒地冻的,阿娘先带你们回竹院。”
回到竹院后,苏锦兮吩咐紫鹃和小颖将空闲的房间收拾出来,给四个孩子铺好被褥又用点燃炭火烘了会儿方才让孩子们过去休息。
她晓得从京城来龙虎坡路有多颠簸,她尚且都受不住,更何况四个孩子。
“颠簸了一路,你们先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卫文雪正准备将自己带来的糕点瓜果拿给阿娘,手才伸到小行囊中,就听到阿娘说了这么一句。
饶是他再大老粗,也发觉了些不对劲。
将手从小行囊中拿出,乖乖地自己脱衣上床榻,其他三个孩子亦是。
苏锦兮检查了一下窗子,确定漏了个小缝后,这才灭掉所有的烛火走了出去,关上门的那一刹那,她面上僵持的笑才敢落下。
回到自己房间,苏锦兮简单地洗漱了一下便脱衣上了床榻,用被褥将自己紧紧包裹住,屋子里明明燃着炭火,她依旧觉得手脚冰凉。
用被角擦了擦眼角掉落的泪珠,轻叹了口气。
她承认,在看到孩子们惊恐的眼神时,她是受伤的,她太明白孩子们为何会是那样的眼神了。
惧怕她!
她晓得的,当初她做的事实在是罪不可恕,心狠的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所以她一直都在弥补,希望用自己的真心来感化他们,让他们不再惧怕自己。
她以为自己做到了。
雪哥儿和?哥儿会唤她‘阿娘’,保哥儿和畴哥儿虽不曾喊过,但对她的态度明显有所改变,偶尔还会与她嬉闹。
她真的以为一切都在变好,她和四个孩子的关系也会越来越好的。
今日她才发现……
她曾经对孩子们的伤害,让他们产生了巨大的阴影,即便开开心心地相处了大半年,依旧无法愈合,他们之间仍旧隔着厚厚的伤疤。
捏着被角将眼角的泪彻底擦拭干净,苏锦兮打了个哭嗝,心想日后定要加倍对孩子们好,彻底消除他们心中的创伤。
想通了苏锦兮便不再难过了,转个身用最舒服的姿势入睡,谁知一转身,一张放大的脸就出现在她眼前,苏锦兮吓得身子抖了抖。
“夫君,你何时进来的,妾怎的一点声音都没听见?”
刚哭过,小女子眼眶和鼻尖都泛着红,浓而长的睫毛上湿漉漉的,定是小女子用被角擦拭时未擦干净。
“哭甚?”卫肃答非所问。
苏锦兮不想卫肃看出什么来,眼珠子转了转,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没哭,只方才灭烛火时不小心被烟熏了一下。”
“夫君,妾困了。”
苏锦兮又转个身面朝里头,背对着卫肃。
她生怕卫肃再问下去,自己又会不争气地落泪,其实她根本就不委屈,委屈的明明是四个孩子。
苏锦兮不晓得的是,她走后四个孩子并没有睡。
就着外头的月光,卫文雪打开小行囊,从里头拿出自己都舍不得吃的甘全斋的点心,放在怀中焐着,他想明日晨起后定焐热了,拿给阿娘吃,阿娘就不会不开心了。
卫文?葡萄似的眼珠子在黑夜中不停地眨巴,阿娘的难过受伤他都看在眼中,他好后悔当时为何下意识地就流露出害怕的表情来。
阿娘已不是当初的阿娘了,她绝不会伤害自己的!
“大哥,是因为我们私自来龙虎坡,大娘子不高兴了吗?”卫文畴其实心中已有答案,只是想找大哥确认一下。
卫文保摇了摇头,“应当不是。”
房间内又恢复安静,就在卫文畴以为大哥和两个弟弟都睡着了时,大哥突然开口说道:“是我们做错了事,惹大娘子伤心了。”
卫文雪‘噌’的一下翻身坐起,迷茫地问:“大哥,我们做了什么错事?”
黑夜中卫文?的目光深沉,不似一个三岁孩童,他幽幽地道:“我们不信任阿娘,让她受伤。”
卫文雪更懵了,“我们何时不信任阿娘?”
卫文?声音中夹着颤音,“大哥,二哥,阿娘已不是从前的大娘子了,她绝不会伤害我们的!”
“可我们还是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