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眷处热闹,男子所在的庭院也并不清冷。
卫肃带着四个孩子一进去便被一道隐匿在暗处的目光盯住,不管他走到何处这目光如钉子般牢牢地盯着。
廉府请的武将偏多,这些武将都与卫将军同朝为官过,最是清楚卫将军的为人,可当年之事圣人下旨扼令任何人不准妄加非议,武将们虽有疑虑却也只能不了了之,曾与卫将军称兄道弟的,在卫府最困难那几年都躲得远远的,待卫肃入仕进京后又再次出现,热泪盈眶地诉说旧情,那些日子总有人登门,卫夫人不愿再面对,便去了郊外的尼姑庵里,常年青灯古佛相伴。
“子仲子侄……”一道雄厚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卫肃转身时,罗元将军已到他跟前。
“子仲见过罗将军。”卫肃行了个晚辈礼,从他的眉眼和举止看的出超乎寻常的尊敬。
京中武将众多,能让卫肃真正尊敬的只有廉老将军、廉将军以及罗元罗将军。
罗元将军本是辅国将军,可因在朝堂上当众顶撞斥责国师的恶行,惹得圣人大怒,收走他手中的兵权,贬为没有实权的怀化将军,也不必再上朝堂。
罗将军倒也乐得自在。
“诶,这般客气作甚。”罗元扶起卫肃,依次摸了摸四个孩子的脑袋,眼神慈爱:“都长这么大了。”
罗元将军的眼眶有些发红,只听一声尖细的嗓音自外头传入。
“太子到!”
在场所有人都起身行礼。
太子:“今日孤与诸位皆是客,不必多礼,放轻松便是。”
所有人纷纷应是。
“廉老夫人是太子的外祖母,太子又怎会是客。”信王穆卓自人群中走出,他今日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袍将他衬的飘飘欲仙,同是圣人的儿子,兄弟间自有相似之处。
只太子眉宇间俊朗清明,多的是宽厚仁慈,如一块明镜,而信王眉宇间却仿若围绕着一层戾气,哪怕穿着月白色的衣袍也盖不住他身上的阴郁,如黑透的夜色。
一明一暗。
“三皇兄所言极是,是孤说错话了。”太子笑道。
信王面色如常,心中却如火山般喷涌。
身处东宫的该是他,坐在首位的该是他,被群臣拥护的该是他……穆允潇所拥有的一切都该是他的!!!
他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而不是如现在这般躲在暗处谋划见不得光的毒蛇!
太子道:“听闻三皇兄王府中又多了几位幕僚,其中一位还向皇兄奉上了柳昌宗大师的真迹《山居图》,是否属实?若属实,孤改日定移步三皇兄王府去瞧瞧。”
“太子莫要道听途说,那几个不过是卖回府的下人,哪里来的幕僚。”信王道:“至于《山居图》本王府上倒是有一幅赝品,若太子喜欢,明日本王便命人送去东宫。”
兄弟俩你来我往,瞧着一片和气,实则话里有话,都在试探对方。
太子:“君子不夺人所好,即便是赝品那也是三皇兄辛苦寻来的,又怎能因孤的一句话就易主,三皇兄还是留着,或许日后孤能寻到真迹呢。”
信王:“太子一向好运,定能如愿。”
直到廉将军前来招呼说宴席开始了,兄弟俩之间的‘博弈’才停下来,好似方才并未发生什么似得,俩人又是一副‘好兄弟’的模样,只差携手一同前去。
廉老夫人寿辰,不光太子来了,皇后也得了圣人的恩准出宫回到廉府,同样是武将出身,其他的武将被贬的贬,外派的外派,流放的流放,只廉府是皇后的母族,依旧屹立不倒。
这亦是苏锦兮活了两世,第一次见到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