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也想通了，你要是愿意生下这个孩子，我可以帮你养，等过几年这风声过了，我就帮你找个好人家嫁了，你看如何？”
这是郁暖暖长那么大第一次听到方国轩用这种语重心长的语气跟她说话，不是愤怒、不是厌恶、也不是冷漠。
这更是郁暖暖接到的第一个方国轩的电话，不是担忧，而是他的自我输出。
原来，他也可以用这种平和的语气来和她说话，只是一直以来，他都不用……
原来，他知道她的号码，只是他从未尝试过给她打电话……
心里酸楚、苦涩交织在一起，郁暖暖脸上有些痒，她伸手一抹，才发现自己已经是满脸泪水。
“暖暖你在听吗？”
“在……在。”
郁暖暖开口，声音竟然也有点哽咽。
她克制住自己，握紧手机，“对不起，我暂时不回去了，我在这里挺好的。”
她叫不出那个“爸”字。
这么多年，她早就不是那个任由他们哄骗的小女孩了，她分得清好赖。
“挺好什么？”
方国轩有些恼怒。
“你一个怀着孕的女孩子也不知道住的是什么狐朋狗友的家里，还是在哪流着浪，哪里像个有教养的家庭里出来的女孩子，你这样以后谁敢要你？！”
郁暖暖看似软糯，实则心里比谁都倔，谁对她软，她便更软，谁对她硬，她便更倔。
方家那边要不是抓住了她母亲的这个软肋，也不能拿捏她那么多年。
“我嫁不嫁是我自己的事，与你们都没有关系。我有没有教养，别人也骂不到你头上。反正我只是方家的一个烧火丫头，去哪都好。”
方国轩低声下气说了那么多话，早就不耐烦了，如今听得她这话，更是怒火中烧。
“你到底回不回来？”
“我不回去，我死都不会回去的。”
郁暖暖说着，挂掉了他的电话，再也控制不住，趴在床上哭了起来。
傅景琛挂了电话出来时，就听到了卧室里传出的哽咽的哭声，低低的呜咽声，像极了受伤的小兽。
傅景琛眉眼一沉，正要推门，又想起了什么，手敲了敲门。
“咚咚咚！”
连续敲了三次，里面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忍无可忍，直接推开了房门。
郁暖暖正趴在床上哭得不能自已，瘦弱的肩膀一抖一抖，很是让人揪心。
“郁暖暖？”
傅景琛叫了一声，手迟疑了一瞬，忍不住放到了她的肩膀上。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声音带着未曾察觉的关心，他扫了一眼她手里的手机，在脑子里仔细搜索了一遍有关她的信息，实在是想不出有谁可以让她那么伤心。
可她这伤心的模样又不是假的……
拳头握紧又松开，傅景琛深吸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
“想哭就哭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他说要陪她，而她也正需要人陪。
郁暖暖爬起身，擦了擦眼睛，哽咽地请求道：“傅、傅先生，我能不能抱抱你？”
她脸上满是泪痕，说话时，眼角的泪都不受控制地在流淌，又被她倔强地擦去。
傅景琛还没开口，郁暖暖又想起了什么，耷拉下了脑袋，“如果你不方便就算了，我也就是一时发神经。”
她低下头，像极了被全世界抛弃的流浪猫，傅景琛只觉得心口缺了一块，哪里拒绝得了这样的她，当下将她揽了过来。
“你如果想借，随时都可以拿去，我没什么不方便的。”
郁暖暖愣了一瞬，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谢、谢谢你，我就哭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她从小到大就没哭过几次，伤的时候是一个人，痛的时候也是一个人，久而久之，她也就不会哭了。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眼泪总是会不受控制的流下来，这样的郁暖暖真的很讨厌。
郁暖暖越想，心里越是委屈无助，那些情绪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从胸口中喷涌出来，几乎将她湮灭。
她只想找个人抱抱，抱得越紧越好。
“你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事情？”
傅景琛听着她哭，一颗心就结成了一团，直想找个什么方法止住她的哭声才好。
如果有什么能帮她忙的，能让她不哭的，他也愿意尝试做一做。
郁暖暖却是使劲地摇头，“你……你帮不了我……帮不了我的。”
这种事情怎么让他帮？
难道要说她是方国轩的私生女？她的身份见不得光，也不配得到他们的爱吗？
这个世界上很多理无法说。
直到哭声渐渐停止，傅景琛才低头看去，郁暖暖不知什么时候竟已经睡了过去，呼吸还带着抽泣声。
他小心的将她放到床上，又拿来了毛巾和水，把她的脸一一擦拭了干净。
她睡着的模样乖巧，呼吸清浅，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
傅景琛只觉得心口闷，回了书房，拿了一支雪茄，进了阳台。
他极少抽烟，偶尔烦闷时，也只抽一两口。
阳台上的风吹得烟雾四处飞，很快烧得那雪茄只剩下了一节，差点烧到了他的手。
他把雪茄扔进了旁边的烟灰缸，转身进了卧室。
郁暖暖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梦里全是那年冬天刚到方家时的场景，画面纷乱，让她只觉得冷。
正当她冷得快要冻僵时，一团火凭空出现，散发的诱人热量她忍不住靠近再靠近。
她醒来时，对上傅景琛的那张睡着的脸，脑子放空了半秒，“傅、傅先生？”
第二次同床共枕，她好像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这都不是重点是……
刚刚在梦里，她实在太冷了，手竟然不知不觉得钻进了他的睡袍里，正抱着他的腰，她的头正埋在他的怀里，耳边全是他沉稳的心跳。
郁暖暖顿时浑身冒汗，趁着傅景琛还没醒，急切又快速地收回手，坐起来就想下床，却被什么东西一绊，差点摔地上去。
幸好，傅景琛一向容易惊醒，眼疾手快将她一把捞了回来。
“小心。”
“啊！”
郁暖暖还没反应过来，人被他一捞，趴到了傅景琛的怀里，成了女上男下的暧昧姿势。
四目相对，郁暖暖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她的影子，心一下一下不受控地开始狂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