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白头
蒋健看着不远处浑身鲜血的老妇人怨灵，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逃跑，看来是用不着了。
“你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我感到很难过，为你遭遇感到十分难过。”蒋健犹豫着小心翼翼的对老妇人怨灵说道，他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安慰一个死人，死人需要安慰吗？“现在他们都已经遭受了你的报复，都已经受伤了。你还要继续报复下去吗？”
“我要他们还我命来！”老妇人怨怨恨恨的回答道。
“可是，你已经死了。”蒋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要他们还你的命是什么意思？是要他们用死亡来赔偿你？还是你想重新活过来？”
“我已经死了！我已经死了！”老妇人怨灵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我本来躺在在床上，忽然院子里来了好多人，好多人！挖掘机来了，推土机也来了。房子要塌了。我拼命滚下床，拼命爬，我想爬出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墙倒了，天花板塌了，我被瓦片砖头砸得头破血流。房梁断了，我被房梁压住了，我的腿断了。我想爬出去，爬啊爬，身子被压住了，一点都爬不动。血不停的流啊流。我好痛，我好痛！我不想死，我不想死！痛了好久，好久好久。我终于出来了，我看到他们了，开挖掘机的！开推土机的！带头的！还有其它人！我死了吗？我不要死！还我命来！”
“人死不能复活。起码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复活一个死去的人。你知道吗？”蒋健问道。也许，怨灵应该是另外一个世界的，说不定它们知道一些这个世界看起来不可能的事情呢。
“复活！我要复活！人死不能复活！我死了！我不能复活了！啊！。。。”老妇人怨灵看起来有点癫狂。
“你的所作所为，已经惊动的政府。”蒋健指着董先生的方向对老妇人说道，“就在那边，有一个能力非常强大的人士，如果你继续留在这里的话，那个人，会把你。。。消灭掉的。”
蒋健本来想说那个人会把你杀掉的，可是，怨灵已经是死人了，死人还能再次杀掉？
“消灭！我不要被消灭！”怨灵似乎在本能的害怕。
蒋健叹了一口气。看来，怨灵之所以成为怨灵，凭借的就是怨念，而不是灵智。从某种角度看来，怨灵似乎都有点偏执狂的意思。如果想让它们用理智来对自己的行为进行控制，恐怕这种程度，已经超过了怨灵的能力了。
有理智的怨灵，那是什么呢？
“你赶快离开吧，趁着董先生还没来。”蒋健这话刚一出口，就有点后悔了。虽然，蒋健对老妇人生前的遭遇感到十分同情，可是如果让它逃走的话，会不会害到其它人？什么才是正确的做法，蒋健真的不知道。
“离开？去哪里？”老妇人怨灵直勾勾的盯着蒋健问道。
蒋健一时语塞。
“你真的晓得什么叫阴间吗？”张大爹的当时话在蒋健耳边响起。
如果没有阴间，死去原知万事空，唯物主义的观点，也倒是简单直接。
如果有一个地方，恶人死后会被惩罚，好人会被奖励，这也算是一个很好的结局。可是这不就是所谓的地狱和天堂吗？如果有地狱和天堂，怨灵起码就有了一个明确的目的地。
所以，所谓天堂和地狱，究竟是神为了人创造的，还是活人为了死人而创造的？
或者，进入轮回，重新轮回，重新投胎做人，或者转世为其它什么东西，六道轮回也好，三道轮回也罢，奈何桥，孟婆汤，一切重来，带着前世的未了之因，报应到下一世。
蒋健有点理解到，高级宗教和原始信仰，在剥离掉那些纷繁复杂的哲学思辨以后，是不是高级宗教能给死亡一个更加令人满意的归宿。而那些善恶的定义和标准，是神启不容置疑，或者是宇宙的规律？或者不过是人创造的道德标准而已？
也许该问问董先生。蒋健无比迫切想问问董先生。蒋健能想到问的人，也只有董先生了。
老妇人怨灵站在原地，口里不停的自言自语。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老妇人就是一个怨灵，蒋健一定会以为她就是是精神病患者。
摇摇头，蒋健抬手看看自己心爱的石英表。时间刚过午夜一点，还没到董先生约定的三点。不过，看来一时间不会再有生死关头了。老妇人的怨灵虽然害过人，但还没闹出过人命，看起来也不是会无差别攻击的那种。再待下去意义也不大，不如现在就去找董先生说明一切吧。
蒋健心意已决，向废墟外走去。
废墟外面，远远的，蒋健就看到了董先生。
看到蒋健走出来，步态安详，没有半点慌乱的样子。
董先生面上露出一丝吃惊的表情：“蒋同学，我感觉到怨灵已经出现了，现在还没有消失，你怎么提前出来了？难道你没有遇到怨灵？”忽然，董先生盯着蒋健仔细看了一阵，指着蒋健的头上，诧异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了？”蒋健不解的问道。
董先生轻轻叹了口气，递给蒋健一面镜子。蒋健不解的接过，对着自己一照，黑夜之中，蒋健本来就有点夜盲症，看不出什么异样。于是打开手电，往头上一照，顿时吃了一惊。
本来满头乌黑的短寸发型，如今竟然星星点点的，出现了些许白发。
少年白？如果不是董先生的吃惊表情，蒋健一定会以为这些白色的头发，是之前就已经慢慢长出来的。毕竟，少年白，也不是什么特别罕见的现象。不过看到董先生的反应，蒋健相信这些白发就是刚才几个小时里忽然出现的。
青葱少年，忽生华发。蒋健惨笑了一下。
自从壁障出现裂隙，蒋健的视力就快速下降，戴上了眼镜。今晚才几个小时，竟然生出的白头发。看来，那个神秘的世界，一旦接触，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在废墟里面，发生了什么事？”董先生问道，“那个怨灵，对你做了什么？”
“那个怨灵，是个老妇人。”蒋健回答道，“是个可怜的老妇人，但是她没有伤害我。”
蒋健把老妇人怨灵的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董先生。
“不可能！”董先生面露凝重之色，“一个低等的怨灵，不过是由于死前的怨念不散才形成，怎么可能对你描述得如此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