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吓鬼
老头嘶吼的语言，蒋健只能听懂开始时的一个词：“八嘎呀路！”这是混蛋的意思。
看来，这个老头的确实就是日本人无疑了。
虽然只听懂了一个词，可是老头嘶吼的内容，蒋健完全理解不了。虽然蒋健对日语几乎一窍不通，可是，凭着人类共情的本能，他却完全理解了凶恶老头嘶吼的意思。这好像是看到一头狮子对着野狗嘶吼，它的意思，要么是：“这是我的地盘，你这头肮脏的野狗，赶快从我的地盘上滚开。”
或者也可能是：“这是我的猎物，你这头肮脏的野狗，赶快从我的地盘上滚开。”
一种物种对另外一个的简单交流，无需语言作为中间媒介，只要通过肢体和叫声就可以实现。一种语言对另外一种语言的交流，也是类似。
这种可怕的压迫力，跟压在蒋健身上的那个虚影比起来，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这就如同是一个恶作剧的小孩子，拿着一把玩具木头刀子，想象自己是个江湖大侠，一路做出打打杀杀的招式，吓得猫猫狗狗四散而逃。比他年幼的小孩子，当然也会害怕。于是，手拿木头刀的小孩，真的会以为自己非常厉害，厉害到天下无敌的那种。
而当这个小孩，碰到一个真正的社会恶霸时，还不需要恶霸出手，一个杀气腾腾的眼神，就能震慑住小孩，再来一声大吼，恐怕小孩就会被吓得屁滚尿流哭着喊着的回家找妈妈去了。
蒋健就是那些猫猫狗狗，虚影就是那个拿着木头刀了小孩。虚影欺负一下蒋健，当然是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凶恶老头，就是那个恶霸。即使被钉在地上，身体无法移动，就光凭这岂是，也足以震慑弱小的虚影了。
蒋健身上的那个虚影，明显的畏缩了，犹豫了一下，也对着凶恶老头大声嘶吼起来。
凶恶老头似乎更加愤怒了，脸上表情变得狰狞无比，浑身剧烈颤抖。蒋健都担心凶恶老头会不会挣脱武士刀，就扑将上来。
然而，老头还是没有挣脱武士刀。那把刀，依然牢牢的钉在地上，纹丝不动。
凶恶老头发出近乎疯狂的嘶吼，蒋健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快要被这股巨大的声音炸裂了。
冰寒的戾气顿时弥漫了整个房间。
蒋健身上的那个虚影显然是完全被凶恶老头的气势给震慑住了，不甘的飘浮起来，离开了蒋健，在空中缓缓消失不见。
随着压在身上虚影的消失，蒋健浑身猛然一振，忽然，发现，恢复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
蒋健缓缓掀开被子，坐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心中的恐惧感还在，房间里弥漫的那股戾气也非常明显。
蒋健转头，向凶恶的日本老头看去。日本老头还是被当时威严大汉的投出的武士刀牢牢钉在地上，无法移动身体。然而，他虚弱的双手继续颤抖着，向蒋健的方向伸出。如果不是身体被投枪钉住，蒋健相信凶恶老头一定会再次冲上前来，要把蒋健重新掐死。房间里弥漫的凶戾的冰寒之气，就是从老头的身上散发出来。
蒋健吓得几乎就要夺门而出。不过心中还是升起了好奇感。眼见凶恶老头被钉在地上，气势依然吓人，当然也非常吓鬼，之前那个鬼压床的虚影，想必就是被凶恶老头的戾气给惊退的。不过老头看起来已经非常虚弱了，向蒋健伸出的爪子，不停颤抖着，似乎随时就要坚持不住的样子。眼神中依然凶狠不屈，直直的盯着蒋健。
蒋健犹豫了一下，稍微向凶恶老头移动了半步。老头似乎受到刺激，身体挣扎的幅度大了几分，不过没持续多久，又虚弱的颤抖起来。
蒋健看到此种状况，心里不由得又大胆了几分，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一寸一寸的向着钉在地上的凶恶老头的角落地方缓缓挪动过去。
终于走到老头半米远左右，蒋健轻声问道：“你是谁？”
老头听到蒋健的问话，忽然愣住了，凶戾的目光中，渐渐变得迷离。口中喃喃自语，说出一些蒋健听不懂的语言，也许是日语吧：“私は誰ですか？私は誰ですか？私はいったい誰ですか”。
但是透过意识的交流，蒋健还是明白了老头的呢喃声音的意思？
“我是谁？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老头不停的重复这几句话，反复几十遍以后，情绪忽然从低落变成暴躁，忽然抬起头来，向蒋健投去了暴怒的目光，奋力伸出爪子，又想掐死蒋健。
“我是谁？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蒋健大骇，向后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忙不迭的向后爬去。几下子，就爬到房间另一边的墙角。靠着墙角，蒋健似乎有了一丝安全感。
回头看去，暴怒的老头依然被武士刀牢牢钉在原地，暴怒挣扎了一番后，似乎耗尽了力量，向着蒋健伸出的爪子无力的垂下，头也软软的低了下来。
“它不会死了吧？”蒋健心想，“也不对啊，它可能早就死了，死人还能再死吗？”
蒋健勉强扶着墙壁站起身来，战战兢兢再一次挪向老头的角落。
“你怎么了？”蒋健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老头似乎毫无反应。
“你还......活着吗？”蒋健又问了一句，老头还是没有反应。
蒋健颤颤巍巍伸出手指，想戳一下老头，看看老头还有没有反应。不过，手指根本没有接触到老头，就穿透了过去。
老头对于蒋健的视觉来说，是个明明白白的一个存在。但是，对于蒋健的触觉来说，老头并不存在。
视觉和触觉不一致！
蒋健感到一阵的恶心。
大脑无法处理这种感官的不一致，认为这一定是中毒的症状，毒素导致的神经的紊乱。既然中毒了，大脑就会启动保护机制，刺激交感神经，让人呕吐，把有毒的食物呕吐出去，就是减少进一步伤害的最佳方式。晕车晕船的原理，也是如此，运动神经的预判，和身体对运动的感受不一致，也会让大脑触发中毒保护机制，用呕吐的办法的应付。新世纪的早期虚拟现实游戏中，由于角膜对焦时判断出的距离，和两眼视角差判断出来的距离，两者不一致，很快就会引发呕吐保护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