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若水从晴雨楼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街面上华灯初上,酒肆饭庄买卖正兴旺。
从糕点铺子买了四五样元宝爱吃的点心,善若水溜溜达达的回了家。
客厅里已经摆好了饭桌,三菜一汤正冒着热气。
来不及洗手,善若水伸手抓了一块儿炸肉段丢进嘴里,一边叫着好吃好吃,一边蹲在了椅子上开始往嘴里扒拉菜。
端着饭碗进来的元宝直接一脚踹在了善若水屁股上。
“坐下吃!”元宝呵斥道:“说了多少次了,总改不了这个毛病,蹲着吃饭更香吗?”
善若水极不情愿的坐下来。
跑江湖的时候,师徒二人经常是一人抱一个大碗,蹲在墙根儿或者树荫下唏哩呼噜的吃饭,那时候的饭吃起来格外香。
正吃着,元宝突然停下了筷子,凑到善若水身边,皱着小鼻子仔细的闻着,越闻脸色越臭。
善若水心里咯噔一声,心道坏了。
“元宝呀!我要说我是去雇人去了你相信吗?”善若水讪讪的说道。
“凤喜堂的香粉,玉润阁的胭脂,瑞雪斋的头油,你雇的人品味不低呀?”元宝咬着牙阴阳怪气的说道。
善若水有些后悔教会元宝买那些胭脂水粉了,这不是花钱给自己埋雷吗?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确有其事的基本道理善若水是懂得,于是干脆闭嘴,死猪不怕开水烫。
元宝其实也知道善若水绝不会干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是恨这家伙不开窍,自己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你就不能给个反应吗?
所以只要有敲打善若水的机会,元宝就绝不放过。
利索的收了满桌的饭菜,元宝转身回了内宅,留下吃了半饱的善若水独自凌乱。
“要不要这么绝?”
善若水很无奈的叹口气,但是又能怎样呢?我装傻,你也知道我在装傻,这该死的默契。
回到书房,拿了些干果蜜饯充饥,善若水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就盘膝坐在书房内的一张蒲团上,开始每日的修行。
善若水修行的功法名为“水元神功”,并非来自师父姜天涯的传授,而是自打他懂事起,就莫名其妙的在他的意识里存在的一部功法。
顾名思义,“水元神功”与水有关,来源于水,不仅能够控水御敌,还配套了很多以水为媒介的秘术。
可以说只要有水,善若水就能立于不败之地,有趣的是这世界上哪里没有水呢?
即便身在沙漠,只要敌人不是干尸,善若水就能利用对手身体里的水份杀死对方。
而且这功法很是独特,似乎除了他,其他任何人都无法修炼,善若水也曾试着传授给元宝,但是无论元宝怎么努力都入不了门径。
元宝修的是另外一种功法。
随着善若水运行功法,他胸前的衣服内隐隐透出一层淡绿色的光芒,伴着他的呼吸一闪一灭。
那是善若水从小带着的一个吊坠,师父曾经嘱咐过他,除非身死,此物不可离身,至于到底是什么,师父始终不肯告诉他。
功行圆满,睁眼已经是午夜时分,善若水起身,熄灭灯火,回到自己的卧房,换了一身衣服,推开后窗跳了出去。
隔壁卧房,从后窗开的一条缝隙里,看着善若水越过院墙的元宝默默叹了口气。
突然想起师父姜天涯对她说过的话:“男人有时候真的身不由己,若水生下来就带着枷锁呀!”
善若水在城里七拐八绕的走了很久,终于拐进北城了一条昏暗的小巷子。
巷子的尽头的一处院门上方,挑着一盏大红色的灯笼,灯笼上黑色的“宝”字格外显眼。
这是青松城有名的宝局,也就是赌场,名叫“七龙宝局”。
敲了敲院门,门上的一个小窗口打开来,一张黝黑的大脸盘子露出来:“干什么?”
善若水也不答话,掏出袖袋里的钱袋子摇了摇,银子和铜板碰撞的声音听上去格外悦耳。
院门吱呀一声开了,那个顶着大脸盘子的壮汉点头哈腰的把善若水让到了院里。
院子不小,里外两进,正房厢房加前来不下十间,此时各个房间内都是灯火摇曳,映在窗户上的人影好似群魔乱舞一般。
“小哥想玩些什么?”大脸汉子问道。
“押大小。”善若水答道。
“那您这边请!”大脸汉子热情的在前面引路,把善若水带到后面一进院子的东厢房门口。
和守在门口的两个精干的汉子打了个招呼,大脸汉子推开房门,向善若水做了个请的手势。
迈步进屋,一股浓烈的异味儿扑面而来,男人的汗味儿脚臭味儿加上女人的脂粉味儿,还掺杂着韭菜大蒜的味道直冲鼻腔。
善若水却很享受,这让他回忆起和师父闯荡江湖的日子,这种市井气让他感觉很舒服。
简单的把几张赌桌都瞧了一遍,善若水选了一张赌桌,把一个已经输的颓废了的富家少爷替换下来,自己坐到了桌前。
赌法很简单,一个海碗,两颗骰子,荷官摇骰子,落地开始压大小或者点数,压大小一赔一,压点数各有不同的赔率。
善若水就跟着压大小玩儿,七八局下来,有赚有赔,总体上赚了二十几个铜板。
赌场的庄家都是眉眼通透的,眼见善若水是生面孔,下注也是小心翼翼的,显然是刚开始赌博,少不得要先给他一点儿甜头尝尝,这叫放长线,钓大鱼。
赢了点儿钱的善若水也配合着表现得兴奋异常,喊来赌场里的伙计,要了一碗大肉面来吃,还顺手赏了伙计两个铜板。
吃着滋滋冒油的卤肉,善若水看似毫不经意的抓了一把铜钱压在了八点上。
荷官开宝,一个五点,一个三点,八点正好,一赔十六呀。
善若水怪叫着的跳了起来,一副十足的赌鬼模样,面也不吃了,用袖子抹了抹嘴,两眼放光的盯着荷官把一小堆铜钱推到他面前。
而在那些赌场庄家看来,这一条鱼马上就要上钩了。
一个站在善若水身后,看似看热闹的人朝荷官打了个眼色,荷官心领神会的开始摇骰子,边摇边吆喝着:“下注了下注了呀!”
善若水此时已经蹲在了凳子上,撸起了袖子,在荷官骰盅落下的一瞬间,把面前所有的铜钱都推到了小上面。
荷官冷笑着掀起海碗,他摇的是大,这点儿自信他还是有的。
围观的赌客们爆发出一阵欢呼:“小,小,是小!”
荷官连忙低头看去,两个骰子赫然是组成了三点。
虽然不敢相信,但是荷官还是故作镇定的赔了一堆铜钱给善若水。
善若水咧着嘴笑着,满面红光,随手抓了一把铜钱放在荷官面前。
客观尬笑着收下铜钱,一边笑着称谢,一边暗道刚才失手了,这次一定把你薅光。
可惜随后连开十局,善若水连压中十局,荷官使尽所有手段,出了无数的老千也没法让善若水输钱,而赌场雇佣的职业千客也被请来,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来善若水有任何出千的地方。
整个宝局都沸腾了,起他房间里的赌徒也都跑到了压大小的房间,跟在善若水后面下注。
短短一个多小时,善若水面前已经堆起来近万两的铜钱银子和银票。
赌场老板七爷已经闻讯赶来了,正和几个管事的在商量对策。
荷官换了两个了,现在这个也是脸色苍白,不知所措。
赌客们不管这些,兴奋的恨不得脱了衣服裸奔,赌了这么多年,终于遇到一个“春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