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哈!
虽然躲过了大部分的冲击,但是黎长生还是受伤了。
右小腿处瞬间传来一阵刺痛。
好像骨头断了,放眼望去,小腿处的棉裤已经炸飞,腿部更是血流不止。
此刻,两只耳朵像是堵了棉花一样,嗡嗡作响。
只是比身体的伤痛更难受的是心痛。
二哥黎长泰临死前最后的声音依然在耳际回荡。
“黎家人没有孬种,都是好汉……”
此刻,他的身影越来越高大。
情不自禁地,泪眼模糊了黎长生的视线。
心口好像压着一块巨石,让人无法喘息。
终于,怀着巨大的悲恸,黎长生一声悲吼。
“二哥,是我错怪你了!对不起……”
爆炸的余波逐渐散去,周围依稀可见,满地都是鬼子的尸骸,残肢断臂,还不断传来伤者的呻吟。
二哥不能白死,我一定会活下去。
挣扎着起身,借着黑夜的加持,黎长生忍着剧痛,快步朝教军场外跑去。
身后依稀可以听到枪声和呐喊声。
他猛地攀上三米高的围墙。
回头看,大帅府的演武场一片大乱。
陆续有大批鬼子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望着柳如烟离开的方向,黎长生在心里默念。
如烟,对不起!
这次救不了你了。
你一定好好保重,等我回来。
又望了最后一眼,咬了咬牙关,黎长生跳下墙,趁着夜色,向城墙缺口处跑去。
此刻的演武场,尸骸遍地。
川田芳子第一时间翻滚出去,在爆炸声响起的瞬间,窜到一处矮墙后面。
紧接着附近几个鬼子慌不择路,瞬间就压到她身上。
爆炸余波过后,川田芳子气急,努力摆脱几个拧成麻花的鬼子,异常懊恼。
再努力寻找黎长生的身影,对方早已不知去向。
立刻气急败坏,对着面前几个鬼子就是一顿暴揍。
“八格牙路!你们几个混蛋,坏了本座的好事!”
那边的吉田一郎更加狼狈,满脸是血,鼻子炸飞,一只耳朵更是被当场炸掉。
最惨的是徐八爷,收到吉田一郎牵连,已经不成人形。
这时,从死人堆里探出一颗血淋淋的脑袋,正是张福海。
这老狐狸还真是命大,被几个维持会员的尸体死死压住,捡了一条狗命。
不过也炸飞了一条腿,此刻正血流不止。
演武场内一片狼藉。
……
不久前。
大帅府后面的仓库。
柳如烟被两个黑衣人带到这里,正一筹莫展。
突然听到前院响起巨大的爆炸声。
听到声音,一个黑衣人立刻开门出去查看。
只留一个黑衣人留守。
正在这时,门口突然窜进一个身穿夜行衣,头裹乌纱的蒙面大汉。
黑衣人见状,刚要出声。
嗖!
倏忽间,一道白光一闪。
一把雪亮的匕首瞬间没入黑衣人的脖颈。
黑衣人应声倒地。
一旁的柳如烟见状顿时大惊失色,刚要大声呼喊。
正在这时,黑衣人撤下了脸上的黑纱,原来是师父段山河。
段山河满脸焦急,拉起柳如烟的胳膊就走。
“如意,快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再次见到师父,柳如烟顿时百感交集。
她就知道师父是不会丢下她的,心底不由得升起一丝暖意。
段山河是练家子出身,身手了得,翻墙过院如履平地。
趁着外面爆炸间隙产生的混乱,师徒二人顺利逃出大帅府。
来到大街上的僻静处,段山河给柳如烟换上黑色的夜行衣。
一路向南,两个人来到城墙处的排水道,段山河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声音严肃。
“如意,平阳城现在不能待了,你马上就走!前面是一处排水道,直通城外,你的身形纤瘦,肯定能平安出去。”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绣袋,递给柳如烟。
“如意,这是二十块大洋,你拿着路上用,还有这个。”
说着,又掏出一把雪亮的匕首。
“拿着这个路上防身用。”
然后又从腰间解下一个褡裢,跨到柳如烟的肩上。
“这是你平时穿的衣服,我拾了几件带过来。”
正说着,远处传来摩托车的声响,隐隐有灯光闪烁。
“快走,如意,鬼子的巡逻队马上就来了。”
闻言,柳如烟美眸中泛着泪花,一把扑到段山河怀里。
“师父,如意不孝,千言万语也无法报答师父的恩情!”
段山河轻轻拍打着柳如烟的后背,催促道:
“如意,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你我师徒有缘,他日自会相见。”
闻言,柳如烟含着泪冲向黑暗处的排水口。
“师父,保重呀!”
一个俯冲,柳如烟身形一扁,勉强可以挤进去。
幸好她身材异常苗条。
通过城墙,前面就是冰封的护城河。
此刻,城墙上不时扫过鬼子探照灯的光束。
趁着间隙,柳如烟身形如鬼魅,瞬间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
她漫无目的,只要尽快离开平阳城这个魔窟。
月朗星稀,旷野里荒草皑皑。
到处都是无主的荒坟孤冢。
她顾不上害怕,硬着头皮向前走。
突然,她看到前面有个模糊的黑影,踉踉跄跄向这里跑来。
顿时一股莫名的恐惧袭来。
下意识地柳如烟身子一矮,躲进一旁的荒草丛里,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
等到那身影走近了,借着月光,她才依稀看清那人的样貌。
原来是个年轻英俊的后生,有些似曾相识,但又非常陌生。
真是好奇怪的感觉。
只是他的腿好像受伤了,走路一瘸一拐的。
年轻人眼里噙着泪水,一路向南快步走去。
嘶!
倏忽间,柳如烟有些头痛。
望着那人的背影,柳如烟脑海里依稀闪现一些破碎的片段。
不过无法拼接起来,又好像是梦境。
直到那道人影走远了,柳如烟才缓缓起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