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造局。
陈王并没有闲着,而是亲自跟有经验的宫女学习纺纱。
对此,赵德胜自然战战兢兢,萧遥则露出会心一笑。
殊不知,今日周天子打算偷偷来看看两位皇子的进度。
“小护,你为何要自己纺纱?”
“姐夫,如果我自己都没有体验过纺纱的辛苦,又岂能明白百姓的不易?”
陈王由衷道:“如今朝廷官员,根本没有下地干活的经验,他们所颁布的政策,又岂能跟百姓息息相关。”
“姐夫让我来织造局,我才真正明白,应该如何去做一个合格的官员。”
赵德胜心中颇为感动,不管织造局换了多少总管,都没有一个人像陈王殿下这般亲自体验女工们的辛苦。
说罢,赵德胜同样加入了纺纱的行列。
……
吏部。
周天子带着两位大宦官前来视察,才一进吏部,便受到了百官拜见。
襄王在吕韦的陪伴下,正在装模作样地处理各项政务。
想想十二岁的孩子,即便再聪明,也不可能处理好吏部的事情。
奈何,吕韦需要襄王表现出一副少年英主的模样。
好在二人配合娴熟之下,不少政务都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蒙混过关。
周天子虽然并未言语,但面无表情,依旧能看出他对襄王不甚满意。
吕韦眼见天子要走,顿时心生一计。
“陛下,襄王殿下与陈王殿下兄弟情深,也想前去织造局看看兄弟……”
“皇儿,你当真想去看看你弟弟?”
天子看向襄王,后者虽然不解,但是吕韦开口,他也只能茫然地点了点头。
“也罢,一起带他去织造局吧。”
周天子摆了摆手,不管是虚情假意,还是故意为之,他都不介意让这两兄弟产生竞争。
只是,萧遥以一人之力,当真能帮助陈王占得先机么?
周天子、吕韦、两大宦官,以及襄王和一众吏部官员,浩浩荡荡进入了织造局。
放眼望去,织造局可谓是座无虚席,只是这些女工,看起来更像是寻常百姓。
她们一个个聚精会神,对于天子等人的进入,丝毫没有反应。
“大胆!陛下前来,竟然无人接见!”
吕韦此时正欲发飙,却被周天子拦住。
“丞相,人家正在做工,是朕打扰了她们才对。”
周天子心中喜不自胜,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织造局如此勤工。
“父皇!”
陈王见到天子前来,当即从织造局中走出,身后跟着萧遥以及始终谦卑的赵德胜。
“微臣,拜见陛下!”
“不必多礼。”
周天子抬了抬手,示意众人平身。
“皇儿,你的手是怎么了?”
周天子敏锐地发现,陈王的手似乎有些不对劲。
蹇适亲自上前查看,随后惊呼道:“陛下,陈王的手似乎是因纺纱而磨出的茧子!”
纺纱?
吕韦听闻此言,心中不禁暗笑。
“殿下贵为陛下之子,岂能做这些下里巴人从事的工作?”
“何况,身为皇子,自然要把江山社稷担负在肩上!”
“天下,不缺少一个纺工,缺的是能帮助陛下的皇子!”
吏部尚书冷笑不止,吕韦一个眼神,他便果断对陈王发难。
“弟弟,你可不能这般作贱自己!看看你的手,哪里还像个皇子?简直是街边弃儿!”
襄王在皇后和吕韦的潜移默化下,也从心里看不起陈王。
此时对方果断发难,陈王身为九岁的孩子,显然还不知道宫廷人心险恶到如此程度。
周天子此时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毕竟一个皇子去了织造局,你为朝廷创造利润也就罢了。
怎么能亲自上手纺织?
这传出去,岂不是成了笑话?
“陛下,诚如吏部尚书所言,朝廷的确不缺少纺工。”
“但是,朝廷缺少丝绸赚来的银子!”
萧遥一记响指,赵德胜当即一步踏出。
“陛下,此乃近些年杨莲英当值,与三十年前织造局所产丝绸的对比,还请您过目!”
前些时日,萧遥一纸奏折,想要罢免杨莲英,周天子并未多想,而是大手一挥,直接让杨莲英去了浣衣坊。
如今过目账目后,周天子不禁怒火中烧。
织造局如今的人手,可是要比三十年前多不少。
所产丝绸反而减少了一半!
这其中若是没有一点猫腻,说出去谁信?
周天子已经意识到,其中肯定是杨莲英中饱私囊。
“贬那老狗去浣衣坊,当真不冤!”
周天子话音未落,抬眼看向陈王,随后上前一步,心疼道:“手,可还疼?”
这是周天子第一次亲近陈王,让后者感到了父子之情。
虽然是简单的一句话,却包含着天子对其关爱。
“儿臣不疼!儿臣听从驸马的建议,体验民生多艰,方知如何造福百姓!”
“在驸马的帮助下,儿臣以为,我大周织造局,不必雇佣固定的女工。”
“从民间招募有经验者,以日结的形式,反而能够提高她们的生产积极性。”
陈王一番话,自然是萧遥教授,无论襄王说的如何天花乱坠,但织造局齐心协力纺织的事实却摆在面前。
“你,跟朕说说,如今一天所产丝绸布匹!”
“回禀陛下,如今一天的产量,是以往的三到五倍之多!”
赵德胜谨言慎行道:“若能一直推行下去,织造局定能为朝廷赚取千万两银子!”
千万两银子!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尤其是周天子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之色。
若能如此,大周朝廷有钱,便不会再受到掣肘!
至少铁马关的樊震,以后绝不会成为大周的威胁。
有钱就能招兵买马,提升装备。
周天子雄心壮志,没想到陈王前来织造局,能为他带来如此惊喜。
当然,背后的始作俑者,还是这位驸马爷!
毁了一个心机阴沉的楚王,还你一个治国良才陈王。
这才是萧遥想要表达的意思。
“皇儿,亲自纺纱虽好,却也要注意身子。”
周天子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始终牵着陈王的手。
这令吕韦感到了莫大的危机!
刚才在吏部,陛下明明面如平湖,没有泛起一丝涟漪。
如今来到织造局,确实笑逐颜开!
萧遥,果然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