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全无月光,大地被黑暗笼罩,走在这夜中双眼像被布蒙住。
这是一条偏僻的小路,走着位形单影只的人。
他高傲冷酷的面容更与这寂夜配称。
这夜死寂沉沉,他的脚步也未露半点声响。
他白衣飘飘,长发素冠,看清模样时更不得不赞叹道:“真当个是飘若游云,矫若惊龙,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高高在上的仙君临凡尘。”
言归正传,但说此人是谁呢?
正是那与浏雨萍分散多日的华山派朝阳峰掌座天柱关门大弟子“柳阳”
他晓得那些人定然得到了风声,此刻已布置妥当。
但他还是来了。
他从未怕过,因为他心里装着的满是义勇和正气。
这条路极其狭窄,左右荆棘伫立,杂草丛生。他只得用剑柄推拂着荆棘杂草,避免划破他的衣裳,落了俗气。
他慢慢悠悠跨步向前,显得闲情逸致,悠哉!悠哉!
天渐渐亮了,路也明朗了起来,近处的山与远处的山也悄悄露出了头尖。
这山连着山,山外还有山。一座座的山皆是树少石多。一眼望到边,一眼望到顶,空旷悠远。
此刻,柳阳心情不免格外爽快。
精气神更足了许多。
但这好心情并未持续多长。
离目的地越近路越难行。满地是泥泞浑水,高坡陡壁。翻一会儿走一会儿,柳阳的一双狐皮白靴和一身绫罗绸缎云柔衣皆已污泥浊水了。
此刻的他完全没有了仙气,与普通的山里人也没什么分别。
此刻的他与来时神采奕奕的他判若两人。
四下田野间时不时牛羊成群,东一处西一处的啃草。
各种粪便异味混合在一块儿蔓延在空气中,格外刺人鼻息。
不远处的土墩上坐着位老牧人,手中握着大烟杆子,嘴里吐出浓浓黑烟。他同刚来时的柳阳一样,此刻闲情逸致,悠哉!悠哉!
老牧人见了柳阳便嘴角含笑的冲他点了点头,满脸憨厚老实的模样。
诚然老牧人即使装得这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但又哪能逃得过柳阳的法眼。
他断定老牧人也是同那伙人一起的,提前在这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老牧人嘴角含着笑心里却一定藏着刀儿。
柳阳不停歇地继续往前走。
那时不时路过两三位粗布麻衣的小孩童竟也偷偷歪着头直勾勾看着他,眼神很怪 ,看得他心中发怵。
不用想他们也同那老牧人一样,同那伙人一样,也是同流。
那稚嫩天真的外表下透露着的全是恶戾。
柳阳不是第一次游历江湖,再凶险的地方也去过,再恶毒的人也见过,但全没有这里的诡异。
老人小孩与那伙人都是一路的。
他有点意乱,他乱的有理,他乱的有据。
外表凶恶的人不见得害得了人,最害人的往往是那些看不出是恶人的人。
说起柳阳为何来此不毛之地,这还是因他在寻浏雨萍的途中遇着了几位中原武林朋友被一伙人围攻,遂出手帮忙。
双方交手过程中他又发现对面这伙人使用的武功路数与那夜在华山盗取秘籍的贼人相似,便问起他们与那盗秘籍的贼人是否同流。
那伙人虽然受了伤对他也全无惧色,恶狠狠的回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柳阳云淡风轻地说道:“是便要拿你们回去问罪,不是也要教训教训你们。”
那伙人哈哈大笑道:“好狂妄的小白脸。”
柳阳听言怒从心中起,正欲动手,那伙人却各自飞快逃走了。
走时留下一句话道:“想找盗取你们中原各派秘籍的人便来朵坎洞府马鞍寨!”
所以,柳阳来了。
不过他此刻完全没有来时的精气神。
一个人若是没有了精气神那战力便不能达到最佳,不是最佳战力的人往往还没有遇见对手时便已经落入下乘了。
他似乎落入了一个陷阱。
他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有多少高手。
对方以逸待劳他却长途跋涉。
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自己这边。
但他脸上全无惧色,心里的义勇和正气又涌了上来。
他终于走到了马鞍寨。
他顿了顿,随后握紧剑身跨步踏进马鞍寨门。
没走几步便围上来一群人,个个手握利器。
有斧、钺、钩、叉、刀、枪、剑、戟。
但他们并未着急对柳阳动手。
似乎在等一个人的一声令下便会把柳阳剁成齑粉。
那一个人便是他们的首领。
那一个人柳阳也见着了。
他头戴鹰羽银冠帽,身披黑色大袍,脚踩虎皮大靴,显得威风八面。
人群散开一条道,他骑着一匹红标烈马踢踏踢踏上前来,在柳阳面前停住。
他说道:“你不该来。”
柳阳道:“为何?”
他回道:“来了枉送性命。”
柳阳道:“哦!”
他问道:“你不怕?”
柳阳反问道:“我为何要怕?”
他哈哈笑道:“不错,很有胆识。”
柳阳道:“比起你我仍差点。”
他问道:“哦!怎么说?”
柳阳回道:“因为我可不敢盗取天下武林各派的秘籍。”
他又笑道:“那你可大错特错了。”
柳阳问道:“哪儿错了?”
他回道:“因为我也不敢。”
柳阳道:“你不敢但你却做了。”
他拍手魅笑道:“真好!真好!”
柳阳问道:“好在何处?”
他回道:“好在你们中原正派的成见从古至今都一直未变,凡遇事无根无据就先定人罪过,还一副成竹在胸的呕心模样。遇见不喜的人就恶意揣摩,背后捅刀,自己捅还不够还要拉上其他人。一翻脸就说别人是恶人,扣一个帽子管他是真的恶人还是假的恶人,反正最后杀了也有许多不明真相的人鼓掌叫好,自己还留了个好名声。你看眼下,这不没有真凭实据就给我扣了这么大个帽子。”
柳阳也不怒,冷哼道:“不是你做的为何诱我来此?”
他回道:“你之前救了的那几位中原人在我地界欺男霸女,豪取强夺,才被我手下逮着却被你不由分说救走了,还打伤我的人,我不找你算账找谁算账呢?”
柳阳毅然道:“你说的未必是真,我又岂会信你?”
他面无表情道:“我管你信与不信,说了这些话只是不想你死的不明不白,不然岂不是与你们这些中原武林的伪君子一样了不是?”
他也不再多费口舌,一声令下,周围百十号人便齐刷刷向柳阳杀将过来。
柳阳手也不慢拔剑相迎。
但见他这把剑是金器为柄,紫铜吞口。出鞘半寸,亮光银银,碧森森,寒光茫茫晃人眼。
又瞧他步法轻快,捕风捉影,剑法凌厉,左突右撞,一个个难近他身。
这些人虽都并非泛泛之辈,但若有一个不小心便会被一剑刺中,见血封喉。
十来回合便有十来人倒下。
此时的首领哪还能坐得住,脚一蹬马鞍飞身跃起手变利爪直取柳阳。
柳阳顾不得与小喽啰纠缠,也全力迎上。
你是剑他是爪,剑虽锋利爪也未尝不利。
一瞬时间十余回合下难分胜负。
二人同时凌空而起,你来我往,互不相容。
这架势他人也只能干瞪眼看,哪能掺和得了。
柳阳与首领打了一百来个回合,二人势均力敌,难分伯仲,谁也无法取胜。
正在这焦灼之际,忽有传令声道:“西江寨主召朵坎洞主魏立飞。”
传令声落,正与柳阳激战的魏立飞立即收了手,二话不说的便撤了刀兵。
而柳阳知他并非那盗取秘籍之人也同样收了剑。
待他们都离开后,柳阳心里想着:“我何不如也去一趟这传说中的西江寨,或许能在那儿找到盗取秘籍之人,毕竟那盗贼武功非同小可,在苗疆的地位一定也不低。”
暗下决定,也往西江寨的方向去了。
柳阳心里也同样想着:“雨萍师妹一定也和我想的一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