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归尘是一位不同凡响的人,正如他手中的刀一样不同凡响。
但哪怕他这样不同凡响的人,也会有心惊胆颤的时候。
第一眼见这位传说中的苗疆王,在他身上莫名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威压,这种压力是自己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他的脸色苍白,毫无血气,像是从千万具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魔煞一般,让人心生畏惧。
他的眼神很空洞,让人捉摸不透。你试图想去看透他,却更容易被他带入深不见底的幽暗。
他总是一副清冷的模样,这世间似乎根本没有什么再值得他关心的东西。
可能连他自己都不在乎自己了吧!连自己都不在乎的人又怎么会去在乎其它呢?
但他真是这样的人吗?
或许不是。
他或许只是表现出来的那么冷漠。
毕竟他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不是真的魔,也不是真的神。
杨归尘,第一位让这位寨主刮目相看的人,不是因为他的名气有多大,武功有多强。而是从他身上似乎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那时候的自己同样也是这般意气风发,一往无前。
而他也是第一位让杨归尘喝酒时还保持正襟危坐的人。
酒过三巡,苗疆寨主缓缓放下杯中酒,问道:“杨兄弟不远千里来我苗疆之地,不单单只是为了喝我这一顿酒吧?”
杨归尘回道:“实不相瞒,的确为要事而来。但此事尚未明朗又恐多有冒犯。”
苗疆寨主摆手道:“但说无妨。”
杨归尘也不再扭捏,开口问道:“寨主可知晓近些日江湖上各门派秘籍被盗的事?”
苗疆寨主回道:“我虽早已不过问江湖之事,但却略有耳闻。”
杨归尘接着道:“哦!寨主应该知道,那盗取秘籍的贼使用的功法蛊术也是出自苗疆吧?”
苗疆寨主微微一愣道:“哦!你怀疑这件事乃我所为?”
杨归尘道:“寨主素有威名,亦有扭转乾坤之能,我想并不耻于做这等事。但寨主的门人弟子众多,难免有心怀鬼胎之人。”
苗疆寨主道:“哦!难道没有他人栽赃嫁祸的可能吗?”
杨归尘道:“自然是有可能的,毕竟谁会傻到使用本门功法行事。”
苗疆寨主道:“但既然有了这个眉目,无论真假,你自然也是要亲自来一趟查个明白的。”
杨归尘道:“是的。”
苗疆寨主道:“江湖上即使知道是我苗疆做的这件事,但敢来当面质问的你倒是第一个。”
杨归尘道:“这件事本不应该管的,但奈何与在下的朋友有干系,遂不得不来。”
苗疆寨主点点头道:“既为朋友而来,我自当成人之美。你且暂住本寨之中,待我清查此事如何?”
杨归尘拱手道:“多谢!”
宴散,夜深。
杨归尘似乎有些儿醉了。
他明明知道他醉了,但心里难免不服。
他料想不到这位年过花甲的寨主酒量竟如此之好,以为年纪大的人酒量都不会太好。
他也料想不到这位寨主对他以礼相待,以为来了必定会大动干戈一场。
人喝醉时便会没来由的想起许多事。很远的、很近的、开心的、伤心的。
酒像似一把钥匙,打开记忆洪流的枷锁。
活在这时代的人,生活大多乏味吧!起点至终点的这一程,应是在不断的往返中远行。偶尔遇见心仪的风景却只能惊鸿一瞥,难得停留。
或许前人浪漫点,不时驻步欣赏。
活在这时代的人,生活要怎样精彩呢?应是诗和远方吧!路过山水间,行至云深处。低望流水中倒影的山川,恰逢彩云间凌空的孤雁,晚霞的落日,清晨的朝阳,茫茫人海的不期而遇,以及猝不及防的一场淅雨。
蓦然回首,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
他醉了,所以她又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