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昂的银杏树叶被风一阵阵带走,秃的只剩零零星星几片叶子抖抖瑟瑟悬挂着。
北清县城外,青山绿水,牛羊啃草,牧童围坐,分帮立派,比武论道。以木棍为剑,蕉叶为盾。你来我往,耍的有模有样,虎虎生威。
一旁眯眼躺了半天的老头儿被吵醒,揉了揉惺忪睡眼,拍了拍衣衫灰尘,理了理生锈的铁剑。没好声气的对孩童们打击道:“花拳绣腿,不堪入目。”
孩童们立马不乐意道:“半死不活的老头儿也配评断我们?”
老头儿名曰“阿闰“
阿闰老头儿姓甚名谁人们大都已不甚清楚了,只是一个人这样唤他,其他人也跟着这样唤他了。他也并无多大功绩,所以到底姓什么,也没人去探究。阿闰年纪约莫五十左右,长相却比同龄人苍老些儿。定睛一看,蓬头垢面,胡子拉碴,跟乞丐似的。
阿闰在北清地界也算是位风云人物。但他的名头可不是靠除恶扬善以及与哪位高手比武赢了获得的。
阿闰是唯一一个拿着剑却不受大家景仰的人。常常把自己是位绝顶高手挂在嘴边,却又没个高手的样子。整日邋邋遢遢,无所作为。偶尔乡亲们遇见打家劫舍的盗匪,他路过也是置之不理,袖手旁观。幸好北清有中海镖局守护一方,每每各镇乡村百姓危难之际,镖师们总能及时出面搭救。
如此这般,久而久之,很难有人再相信阿闰是什么绝顶高手了。
以前总送他鸡鸭鹅蛋的乡亲们陆陆续续断了孝敬,财主也没了好待见,酒肆喝酒也不能赊账了。
孩童们笑问道:“阿闰老头儿,江湖是什么样的啊?”
阿闰思索了会儿说道:“江湖嘛!就同我这般啊!不拘泥于世,逍遥快活。一岁一枯荣,一剑一壶酒。”
孩童们又追问道:“阿闰老头儿,你老说自己是高手高手高高手,那到底有多高啊?”
阿闰斩钉截铁的回道:“嗯!大概有三层楼那么高吧!”随后还抬手比划了一下。
孩童们咯咯笑道:“信你才怪了哩!十里八乡谁不知你是游手好闲假大侠啊!别以为我们年纪小容易诓骗。”
其他几位孩童也附和道:“对呀!对呀!你看看你手中生锈的破铁剑,根本吓唬不了人,还不如街头卖肉的雷黑蛋那把杀猪刀有威慑力呢!”
阿闰老头儿一脸不予置辩的神情,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神赳赳气昂昂的走了。此时此刻不知怎地,倒真觉得他有一丝丝大侠的气质在里面了。
北清县城内,十里长街,一家不知名的酒馆,中海镖局的几位名头响亮的镖师正围一桌,要酒要肉。酒馆掌柜闻声亲自前来,低头哈腰招呼道:“孔三爷,马五爷这些天儿不见大驾,可好啊?”
姓孔的头目首先回道:“哥儿几个自然好的很呐!这不刚走完霜州秋家的镖便来照顾你秦老板生意了嘛!”
秦老板谄媚笑道:“您几位光临已然是让小店蓬荜生辉了,哪敢让破费,今日吃喝花消一概全免了!”
另一位姓马的镖师道:“不得不说咱这北清城,还是您秦老板会来事啊!”
秦老板道:“孔三爷能为秋家走镖,那可是咱县城的荣光啊!这以后您老要是遇着了秋大财主,可得多为我美言几句。”
孔三爷道:“嗳!秦老板莫要觉得那秋大财主多高不可攀。若不是他数次诚心诚意派人求我们兄弟护送,平日里也并不鸟他。”
马五爷附和道:“三哥说的正是,还记得咱兄弟可护过这秋大财主性命哩!”
孔三爷道:“哦!你说他去杭州那一次啊!”
马五爷道:“对,就那一次。”
孔三爷道:“嗯!那次可算是惊险万分呐!不仅有恶名远扬的西川血滴子,还有山东七小虎一同拦路。”
马五爷道:“说来可笑,那些人想必以为我兄弟几人怕了他们,有恃无恐。殊不知大哥的快刀几招内便砍断了他们的脖子。之后秋大财主以百金相谢,大哥岿然不动,真叫我等佩服。”
孔三爷道:“不足道也!不足道也!”
酒馆里的众人好似亲临现场目睹一般,个个拍手叫好起来。
唯独边窗下一位头戴斗笠,粗布麻衣的男子,从头到尾听完这惊心动魄的故事,音也不出,头也不抬,一直埋身喝酒。
酒才尽时,只见他那双杀人的目光,忽然直直的盯向孔三爷,让人不敢对视。这目光凶厉的能让人从头顶直冷到脚跟。只看他嘴角微动,冷冷吐出几个字,问道:“你也配姓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