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细雨蒙蒙,霎时去隔时来,枯叶铺满半步桥,风吹过来凉的是心,栗仁街炒货铺前熙来攘往,雨点落在水中央圈圈圆圆。
话说另一处,燕王得知为皇帝护送丹药的清华宗弟子皆已被全部控制,而今朝堂群龙无首,政务混乱,民心不稳,正是自己谋求天下的好时机。
遂决心与西域各国私订契约,内外联动,助他谋反。
西域大大小小共十六国,以瓦剌,莎车,乌孙为首,皆已枕戈待旦,秣马厉兵,不日合兵一处,正式向大明宣战。
一路推进至玉门关外,只稍作调整两日,便又开始大举进攻,奉行兵贵神速。
而玉门关守将庸碌无为,军士日日懈怠操练,遇此外敌大规模攻打,如秋风扫落叶般瞬间瓦解。
以前无往不利的大明铁军,如今变得不堪一击。
更糟的是其他多处易守难攻的天险关隘,守将们不知何原因竟不战而退,一见西域联军,便拱手相让,给大明王朝来了个雪上加霜。
西域十六国大军轻装简从,日行百里,一路势如破竹,连下数十座城,不久将会兵临京城下。
当朝廷大臣们收到这封关外战报,个个人心惶惶,不知所措,而皇帝陛下依旧卧病在床,生死不明。
其中位居三公的李太傅高声道:“各位莫要惊慌,人还未打进来,尔等便自乱阵脚,成何体统。”
随即望向兵部尚书袁征道:“袁尚书,你管辖兵部,这般危难之际,应择选大将,作对敌之策啊!”
袁征无奈回道:“这多年未有战事,陛下又偏于民生经济发展,不重军政培育,如今我部兵微将寡,无人可堪此救国重任!”
礼部和工部两位尚书大人互相看了一眼,便心领神会双双上前说道:“各位大臣们,如今局势,依我二人愚见,只有一个办法能挽救我大明了。”
李太傅也是病急乱投医,急忙道:“梁尚书,段尚书若有救国之策,便速速道来。”
礼部尚书段子渊道:“而今西域十六国来势汹汹,京城又过于临近前线,且边防重地只有武城。若武城被破,京城将再无依仗,那朝廷便成鱼肉,任人宰割。所以本官建议迁都应天府。应天府地处中原,有着天下粮仓美誉,且离北漠更远,朝廷迁移过去,可休养生息,往后重操军事,再徐徐图之。”
众人大多觉得有理,其他人也犹犹豫豫,议论纷纷,拿不定主意。
而此时一位年轻官员早已忍耐不住,厉声道:“妄言迁移国都者,其心可诛。”
众人一看,是那户部左侍郎,霍榆乾。
段子渊怒道:“乳臭未干的小子你懂什么?现在不是计较一城一池得失的时候。若都城被围,朝中栋梁皆为阶下之囚,日后何谈复国?”
霍榆乾道:“洪武帝尊建都于此,便是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如今尚未山穷水尽,尔等便要迁都,可知退去简单,回来不易。若迁都,北方领土将会轻而易举落入他人囊中,我等大臣都跑了,谁还会为国坚守。到时我朝将会成为东晋与南宋,南北对峙,导致亡国,尔等愿做亡国奴否?”
群臣窃窃私语,觉得甚是有理。
段子渊此刻想说些什么也无力反驳。
这时李太傅问道:“那依卿所言,当下该如何是好?”
霍榆乾道:“整饬兵备,部署要害,坚决固守。西域大军远道而来,不宜久待,我们便与他们打持久战。”
太子少傅道:“如今天子卧床不醒,军事派任需经天子下旨,上下官兵方可听调。”
霍榆乾道:“社稷为重,君为轻,可拟一道假圣旨,任命一位总兵官,领军政事务,上下统一,令行禁止。”
李太傅道:“非常时期当用非常手段,我看便任命你霍榆乾担任这个总兵官吧!”
众大臣们多无异议。
而梁尚书和段尚书此刻想再起事端已无力回天,遂便罢了。
他们本是燕王一党,听燕王之令在朝上鼓动迁移国都之事,本来大功将要告成,却半路杀出一个霍榆乾。
霍榆乾上任后,便下令四处征兵,首先从官家子弟们入手。
有李太傅的长子,李敬,次子李民,这两位熟读兵书,早已有报效国家的愿望。
有张太师的次子,张椋,这位与前两位也不妨多让,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晓得奇门遁甲,阴阳八卦,以及其他京官三品大员的各子侄们,皆征兵入营。
他们为百姓做了一个表率,让百姓知晓,朝廷不会走,誓与国家共存亡的决心。
果不其然,没过几日四面八方便来了成千上万的百姓投军,京城守军从以前的五万,到如今的二十万,并且持续增加中。
霍榆乾日日夜夜积极操练,又四处遣兵出关屯守要塞,拖延西域联军进攻步伐,为自己赢取决战机会。
而此刻的赵风絮为了躲避燕王耳目,实则已经偷偷进城。
霍榆乾正在帐中处理军务,忽见一道黑影飞过,站起身探去,却什么也没发现,以为自己眼花。
突然背后传声道:“您便是总兵官霍将军吧?”
霍榆乾神情自若道:“是也,敢问阁下何方神圣?竟能神不知鬼不觉潜入我军中大营?”
赵风絮道:“我是清华宗弟子,姓赵名信,受宗门之命为当今圣上护送丹药。”
霍榆乾道:“哦!此药不应交由燕王然后转与太后吗?”
赵风絮便凑到霍榆乾耳边,说了燕王勾结外敌之事。
霍榆乾问道:“你不怕我也是燕王一党的吗?”
赵风絮回道:“我相信你不是。”
霍榆乾道:“多谢信任!”
说罢便不作耽搁,快马加鞭,进宫将此丹药呈上。同时也吩咐属下去请几位朝中元老大臣到宫中一叙,共商应对燕王勾结外敌之事。
翌日,小将军李敬正在城中巡视,途中遇一群清秀的少男俊女,个个穿着奇装异服,头插纸花,围坐一团载歌载舞。
李敬看此一幕,怒从心中起,别扬鞭快马向前,喝一句道:“尔等竖子,如今内忧外患,不起报国之心便罢了,反而在这过着敌国节庆,嘻嘻作乐,意欲何为?”
其中一刁蛮女子不慌不忙道:“将军,此言差矣。据我所知,将士们弓马骑射也学自西域,良驹更是西域多年进贡饲养而来。我等也就过个节日,博个高兴,若为战事便这般言语,岂不是不公平?”
李敬道:“好个直娘贼,你倒是油嘴滑舌,挺能为自己的无耻找挡箭牌嘛?”
刁蛮女子道:“不敢当。”
与她一起的同伴便都增长勇气,在旁吆喝助力起来。
李敬道:“各国之间,商市互通,各求发展,本是必然,奈何却成了你这等忘本之人的挡箭牌,可悲。如今穿敌国服饰,过敌国节庆,皆如此顺其自然,是不是来日国破家亡之时,尔等也能如这般顺其自然的甘当奴隶?尔等愿意倒无干系,但如此这般作风影响我大明的子弟抗贼士气,汝等万死莫赎。“
刁蛮女子怒目圆睁道:“你敢动我试试,我爹可是当朝礼部尚书,”
李敬道:“相鼠有皮,人则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李敬说完,拔刀一砍,女子便如烂泥般倒在血泊中。
其他人见此情形,皆呆若木鸡。
李敬下令道:“全部抓回大牢,胆敢反抗者,杀无赦。”
众军士一齐听令道:“遵命!”
霍榆乾,站在帅台上,但见数十万军士们整整齐齐的排列,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红旗飘飘,排山倒海如龙。
霍榆乾高声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吾在此以酒敬各位将士,愿尔等战场杀敌,建功立业。愿大军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众将军一齐喊道:“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数十万士兵也齐声喊道:“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赵风絮在山顶看此豪迈盛景,不禁感慨道:“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随着霍榆乾军令一下,大军便浩浩荡荡出发前线。
彼尔维何,维常之华。彼路斯何,君子之车。戎车既驾,四牡业业。岂敢定居,一月三捷。驾彼四牡,四牡骙骙。君子所依,小人所腓。四牡翼翼,象弭鱼服。岂不日戒,玁狁孔棘。
霍榆乾大军,一到武城,便解了武城之困。
随即又兵分三路,收复失地。
一路由李敬统领,一路由张椋统领。
其中,大部分兵力都给了李敬,张椋其次。每日必上报行军路线,若一方有难便可两军支援,互为犄角之势。
数日,战况愈演愈烈,另一路的张椋大军捷报频传,夺城数座。李敬虽也在淮南之地有所作为,败了乌孙为主的西域联军,往后却无再大战果。
朔州之战,两军对垒,总兵官霍榆乾被十数万敌军围困,本已有落败之势,却在决战之时,见乌孙大军背后,竟有数以万计的百姓牵牛带马,登高观战,便立刻计上心来,领一队人马绕道后方,下令军士往人群中放箭。
随即鞭炮齐鸣,锣鼓喧天,惊得数万百姓慌乱逃窜。又令军士高喊道:“大明援军已到,归降者不杀。”
在前方作战的乌孙将士,见后方大乱,尘烟四起,真的以为是大明援军到了,便失去了斗志,逃的逃,降的降。
而前线的大明军则士气更甚,越战越勇,争得以一敌十,让这数倍于自己的西域联军就此败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