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和看着丁小义那冰冷的目光,脸涨成了猪肝色,双脚不断打着摆子,然后猛然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往前膝行了几步一把抱住丁小义的大腿,撕心裂肺的喊了起来:“丁先生!丁先生求求你了!是吴憨勇这个畜生不懂事,我替他给您道歉!他这个兔崽子该死,我管教不当也该死,求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周围的村民们彻底傻眼,房间里的乔雨然捂着嘴把惊呼声压了回去。
港山村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吴有福和吴憨勇父子的威风,也是知道他们在镇上有一个当官的远亲,更是权势通天可以给吴憨勇披上一层协警的皮,所以无论村长在港山村里搞的多么天怒人怨,吴憨勇怎么横行霸道大家都得忍气吞声,还得好好的巴结着。
可是眼下是什么情况?吴憨勇原本就足够高高在上了,而他被押过来道歉不说,他在镇上当官的远亲不是应该和传闻中一样手眼通天的吗?眼下怎么就跪在丁小义面前哭着哀求原谅,这个世界是疯了吗?
还是说,丁小义背后有着藏的更深的背景?
几乎所有村民们的目光,都是惊诧的看着丁小义,心里盘翻滚着各种想法,而所有农村妇女则都是有些羡慕嫉妒恨的看着乔雨然,心中酸的不行在暗骂。
先是村长家,眼下又是丁小义,这丫头的眼光怎么这么好,动作怎么这么快……
然而受到冲击最大的,无疑是吴憨勇。
他看着表叔谢天和的丑态,几乎都快疯了。
在他看来顶多就昨天吴憨勇被从西阳大酒店拖走后,也一度觉得天塌了,连夜打电话给了他老爹吴有福,吴有福则是和谢天和通了气,至少在长辈那边把话说开了。
只要和谢天和说通,吴憨勇就无所谓了,在他看来不就是被拔了协警了的皮,那又算什么,就像母亲王玉华说的,想当官的话大不了回港山村当村官,过些年接任村长,不想当官的话就在村里或者镇上继续搞钱,只要父亲吴有福还是村长,表叔那边没什么意见,什么生意折腾不起来。
所以想通后的吴憨勇羞恼劲上来,狠狠的教训了一顿乔雨然,结果没想到一觉睡醒谢天和竟然赶到了村子里,逼着家里拿了三十万出来说要向丁小义赔礼道歉,把事情了结。
平白无故丢出三十万,吴憨勇和王玉华母子已经很不高兴了,实在是老爹吴有福一再交待,千万不能得罪谢天和,他们这才捏着鼻子答应下来。
可是吴憨勇今天在丁小义家里见到了乔雨然,这种活生生戴绿帽的行为更是没法忍,而谢天和这个表叔更是看不懂了,竟然直接向丁小义下跪道歉?何必做到这个地步!
吴憨勇心里大恨,再也按捺不住,对着丁小义破口大骂:“丁小义!杀人不过点头地,给你三十万还不够吗?我特么连女人都送你了!你不要太过分知不知道?你特么不就认识一些的人,有什么了不起,你有种你弄死我,你看我怕不怕!”
说完他伸手就要去拉谢天和:“老叔你别这样,怕什么,他不肯要这钱,我们大不了把这些钱全部拿去找人买他的命,我在镇上还认识不少道上的人,他想弄死我们,我先弄死他!”
谢天和猛的跳了起来,重重一巴掌抽到了吴憨勇的脸上,然后一脚将他踹翻在地,紧接着穿着皮鞋的双脚一下又一下没头没脸的往他头上身上踹。
“闭嘴闭嘴闭嘴!”谢天和的眼中满是要杀人的凶光,状若癫狂的一边狂踹一边大吼大叫:“还特么认识道上的人,你特么想弄死谁?你这么牛逼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赶紧去死啊!”
“叔!叔我做错了,叔我错了不要打了啊!”
吴憨勇一开始还想放狠话,然而谢天和眼中那恐惧的目光让他心寒,在他心中谢天和一直是城府深沉喜怒不形于色那种,老爹也私下说过很多次,这个远房表叔可不仅仅是个交通大队长而已,他在这个位置上待了多年手眼通天,三教九流结识不少,在镇上可谓势力很大。
然而这么有权有势的谢天和,此刻他的眼中却是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压根不是装的,而是真的。
这让吴憨勇觉得有些不真实,难不成得罪了丁小义,真的会遭到陈四海和王高远的报复?港山村里,什么时候还能出这么一尊大神?
只是还没来得及多想,谢天和那硬底皮鞋就已经没头没脸的踹了下来,丝毫没有留手的意思,踹的吴憨勇全身剧痛,甚至脸上都被刮出几道鲜血淋漓的豁口。
这下吴憨勇知道事情大发了,如果不是真正要命的事情,谢天和不会下这样的狠手。
他的心中顿时被后悔填满,抱着头翻滚哀嚎着,承受着谢天和的怒火。
眼见谢天和是真的下了重手,吴憨勇被踹的几乎都只剩半口气,就连周围讨厌他的村民们心中都是拼命叫好,只有几个妇人有些看不下去的捂住了眼睛。
身后里屋,乔雨然急促的呼吸声也是清晰可闻,不知道是快意还是害怕。
看着揍的差不多快出人命了,丁小义的脸色也是微微松了下来,有些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够了。”
谢天和这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满头大汗一脸哀求的看着丁小义,又是噗通跪了回去:“丁先生,丁先生求求您了,真的……”
吴憨勇几乎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在地上蜷成蛆的模样,满头满脸都是鲜血,嘴里痛苦后悔的叫唤哀嚎着,声音越来越低。
“你的事就到此为止,让吴憨勇带上钱滚吧,以后最好别再来招惹我。”丁小义摆了摆手,反手进了房间关上门,将外边村民们复杂的目光关在门外。
林长顺死里逃生的感激声,和他没好气拖拽吴憨勇时的喝骂声,依稀从门外传来,和村民们兴高采烈的议论声一起越来越远。
屋子里,乔雨然坐在板凳上,一脸复杂的看着丁小义。
吴憨勇那充满痛苦和后悔的哀嚎,依稀从门缝传来。
仿佛第一次认识他,又仿佛是再一次重新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