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左向北和左筱思见到了他们的大伯左红军,还有二伯左参军。
左红军是个六十多岁的和蔼老头,左参军则是一个身体瘦削,面相精明强干的五十多岁的中年人。
“你们的妈妈还好吧?”见面后大伯左红军便亲切的问道。
“我妈妈现在还不错,退休在家,每天基本没什么事,只是偶尔去学校帮请假的老师代一下课。”左向北乍面对两个伯伯,多少还是有些拘谨。
“听说你大学毕业后居然去送外卖了是吗?”左参军则是一脸严厉。
“是。当时我被人骗了,兜里没钱,没办法……”左向北想解释,却被左参军打断。
“不管怎么说,你都不能自甘堕落,跑去送外卖!”左参军大声的呵斥。这就让左向北有些不满了。
“二伯,这送外卖也算是正当职业吧?就算是没太大的前途,但怎么也谈不上自甘堕落吧!”
左参军还要再说什么,却被左红军拦下来。“行了,都不要说了。还是先去医院看看老爷子吧。”
在医院的特护病房里。左向北第一次的见到了自己的亲爷爷。
此刻,左太行身后倚着个枕头,半身斜躺在床上。看到左向北和左筱思进来,老爷子显得有些激动,一双略显混浊的眼睛似乎有泪光显现。
“爷爷好!”左向北左筱思来到床前,齐声问好。
“唉,好……”左太行握住左向北的手,已经没了牙齿的嘴蠕动着,似乎想说些什么。
“爷爷,我都没见过你……”左筱思小声说着,眼里已经有了泪光。
“好孩子,不哭……”左太行另一只手拉住左筱思。
“爷爷你保重身体……都好好的……”左向北说道。
“你们妈妈还好吧?”左太行问。
“嗯。挺好的!以前一直在乡里教书,现在退休在家。”左向北说道。
“我亏欠你和你妈妈的……”左太行感慨道。也可能是年龄大了,便会变得多愁善感。这话换作左太行年轻时,凭他那刚硬的性格,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爷爷,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现在,挺好的!”左向北安慰着老爷子。而这些话也是左红军一直嘱托左向北说的。
“唉……好好……”老爷子似乎一块心病放下,仿佛整个人精神了不少。不过即便是如此,众人也是不敢在病房耽搁太久。又聊了一会,几人便出了病房。
之后几天,左向北兄妹又到病房探望了两次。等到了腊月二十八,眼看着左太行的身子一天好似一天。左向北兄妹便辞别了大伯二伯,乘车离开京城,赶回了流香城。
大年三十晚上,左向北做了一桌子的好菜,之后一家三口一边吃饭一边看着电视。
其间,左向北兄妹分别给大伯二伯打电话拜了年,又从电话里知道左太行已经从医院出来,回到了家里,身体和精神都还不错,让左向北不用急着回京城了。
左向北撂了电话,将左太行的情况简单地和老妈说了一下。徐雨只是默默地听着,什么也没说。直等到一家人吃完饭,撤下碗筷,摆上茶水点心。
这时候,徐雨才招呼左向北兄妹二人坐好,然后非常正式地和兄妹俩聊了起来。
“向北,你和小思都已经长大了,都已经是成年人了,做什么事也应该有自己的想法。这一次,你们认祖归宗,也算是好事。”
“我对这个事没有什么意见,也愿意你们能多一些兄弟姐妹。但是,有一点,我要求你们俩必须做到。”
“那就是不管到什么时候,你们一定要记住。自己强,才叫强!自己有本事,才叫有本事!”
“你们不要想着靠亲戚,靠家族,别总想着去沾亲戚的光,去沾家族的光。你们真要是那样只会让人家瞧不起。”
“妈,你放心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希望我要点志气,不要让人觉得咱娘三离了别人活不下去。”左向北从小被徐雨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怎么会不知道老妈的想法。
“你们能明白妈妈心思就好!”这些话徐雨憋在心中好些天了,这时说出来,她的心里畅快多了。
春节后,左向北继续修理自家的左右厢房。还是换檩条,换支柱,换瓦,补屋顶。
有时候,左筱思没事也换上工作服,和左向北一起修理房子。闲来无事,左向北就教妹妹使用电锯,电钻,砂轮,电焊什么的。
有次因为烧红的电焊条把左筱思给烫了,左向北还被老妈追着打。
这些活,左向北一直干到了二月底,才算基本完工。而这时,左筱思也快开学了。于是兄妹二人便踏上了返京的列车。
到了京城。兄妹俩一块去探望左太行。之后左筱思回了学校,左向北则被左红军留到家里吃饭。
吃饭的时候,饭桌上除了左红军,还有左红军的爱人柳敏,以及左红军的大儿子左向东。
席间谈到了左向北的就业问题,左红军说道:“向北啊,你爸死的早,所以你的事情我们都要多操点心。我听说你大学毕业后,没找到什么正式的职业,家里面现在有这么几条路供你选择。”
“其一呢,你要是想进政府部门,想留京城的话,京城的部委我可以安排一下。你若是想到地方政府机关,就得去找你二伯。当然了,去了之后肯定是要先从小科员干起。至于最后能发展到什么程度,就得看你自己了。”
“这其二呢,就是去当兵,下部队。这个,主要是你爷爷意思。你知道你爷爷是军人出身,咱们家里现在只有向西还在部队里,不过他待的也不是一线部队,这个一直是你爷爷的心里的遗憾,他感觉左家在军中后继无人了。”
“大伯,您说了一二,那还有三吗?”
说实话,左向北其实很想进政府部门,当一个小公务员,然后混吃等死。而去部队当兵也不错。有左太行的背景在,那提干还不跟坐火箭似的。
可这些左向北只能是想想,真要是那么做了,估计徐雨这一关左向北就过不了。
“这第三条路,便是家里给你提供一笔启动资金,然后你就像左向南那样去经商。最后是赚还是亏,家里一概不管。真要是赔光了,家里最后顶多管你一口吃的。”
说到这,左红军多少的有些失望。感觉这侄子脑子不太够用啊。在他看来,当他说出前面两个选择之后,左向北就该毫不犹豫地做出决定,而不是还期待什么狗屁的第三条。
“大伯,我选第三条。”
左向北的回答让左红军大失所望。
“好吧,人各有志,我不拦你。”左红军点头。“等过几天你找向东拿启动资金。”
“大伯,说心里话,您能设身处地地替我着想,我真的很感动。就像您说的,我爸死的早,我是我妈妈一手拉扯大的。”
“孤儿寡母的,确实很难。所以我能感觉到您是真的关心我,那我当自家孩子。我谢谢您!谢谢家里的各位长辈!”说着,左向北站起来,给左红军鞠了一躬。
左红军长叹一声。“孩子,要不你再想想?”
“不用了!大伯,我选第三条路!”左向北笃定地说。“不过,我也不需要家里给我提供启动资金。我打算自己去闯荡,能吃肉我就吃肉,能喝汤我就喝汤。等哪天我真要是失败了,也无所谓,我本来就是一无所有。”
“好!孩子,你这话说得我爱听!”左红军拍了拍左向北的肩膀。这时候,他已经决定,自己这个侄子要是哪天遇到了难处,自己就是违背原则也帮他给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