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跑过好几个拐弯，顾清玄才背靠着凹凸不平的石壁大口喘气。
他看向始终沉默不语的殷寒山，笑道：“我说什么来着？咱俩都能活。”
殷寒山视线下移，看见他刚刚滑跪出来的膝盖上已经破了皮，正在往外渗血。
顾清玄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自己破皮的地方，他扯下袖子上快要掉的布料，随意擦了擦，膝盖传来火辣辣的灼痛。
看着他如此粗暴的手法，殷寒山顿了下，问：“你是不是没有痛觉？”
“嗨，这才多大点事儿，破点皮伤点筋骨罢了。”顾清玄不在意地回道。
殷寒山瞥了眼微微颤抖的手，那里是触目惊心的贯穿：“哦。”
顾清玄观察起甬道，这里的路径一模一样，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差别。
“试着走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片刻，顾清玄边走边张望，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直到又一个拐弯后，顾清玄突然蹲下身，他低头观察着地面。
殷寒山探头来看，发现他在看地上一小片红色纸屑，这纸屑要是不认真看的话，几乎看不到它的存在。
顾清玄勾唇笑道：“找到了。”
“走吧，顺着这些纸屑，我们就能出去了。”
这可是他好不容易从穿着的纸嫁衣上偷偷刮蹭下来的，因为怕引起注意他没敢撕太多，只在一个拐弯处扔下一块指甲大小的纸屑。
一路无话。
直到两人来到灰扑扑的石墙前，顾清玄在墙上摸索着，念叨着：“总该有什么开关吧！”
过了片刻，顾清玄的手触碰到一个凸起的地方。
“找到了！”
他用力拍了下去。
“咔咔咔——”
石门应声升起，只是外面的场景却让顾清玄的笑僵在了脸上。
白脸红腮的纸人们站在走廊两侧，周围还是晃眼的红，纸人们簇拥着一个长相阴柔的男人，他脸色如纸人般惨白，着一玫红劲装，腰间挂着一串金色的小铃铛。
他轻咳两声，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那狭长的眸子看向顾清玄，眼尾是挑染的艳红，略显邪气。
“哎呀呀~尹左辰呢？该不会是被你们杀了吧？”
男子眯起眼却并没有笑模样，他苦恼地说：“那谁来替我继续饲养宠物呢？”
他看着顾清玄：“你来？”
在顾清玄身上停留了片刻，他又看向被顾清玄护在身后的殷寒山：“还是你来？”
开门杀是吧！顾清玄上前一步，试图跟对方商量：“我们无意冒犯。”
魔修将他们从头打量到尾，做思考状：“嗯……一个炼气期，一个肉体凡胎，嘶……尹左辰真是被你们杀的？”
末了，他嗤笑道：“不中用的废物！”
顾清玄无语：虽然你是在骂他，可我感觉有被冒犯到。
“罢了，既然你们能杀了他，说明也有自己的价值。你们中的一人随我修魔如何？”魔修懒洋洋地问。
“那另一个人呢？”
魔修道：“当然是出去了，难不成还想在这里长住？”
顾清玄狐疑地看着他：魔修有这么好说话吗？还是说只是面前的魔修如此？
魔修扔给顾清玄一颗红色的丹药，怠惰地说：“决定好了就服下这颗丹药吧。”
“还有些……！！”
顾清玄还想再问些什么，哪知站在他身边的殷寒山突然发难，径直夺过了顾清玄手里的丹药吞了进去！
顾清玄根本来不及反应，他忙伸手去扼住殷寒山的脖子，冷声厉喝：“你干什么？！吐出来！”
殷寒山打开他的手，淡淡地笑了笑：“吞下去了。”
“你！”顾清玄被他气到了：“你怎么知道有没有问题就吃进去了？！是毒药你也咽进去吗？！”
“是毒药倒好了……”殷寒山轻声说。
“噗。”那边看戏的魔修突然笑了出来，他看向殷寒山，饶有兴味地问：“一心求死？为什么呢？难道……”
他不怀好意地扫了殷寒山一眼：“只是因为你被人强迫了，便要寻死觅活么？真是的，我提醒过尹左辰让他温柔点的，怎么还是喜欢折磨人呢？更何况……”
“你可是他一手带大的啊！”
说完后，魔修恶劣地大笑起来。
殷寒山的脸瞬间转白，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他紧咬下唇，握拳的手上青筋暴起。
顾清玄握住他的手，漠然地看着魔修：“以别人的苦难作乐，看来你跟尹左辰一样，都是不折不扣的渣滓嘛。”
魔修止住笑，他擦了下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大方地承认道：“说得真好啊，说得我都以为你是个正道弟子了！”
“哦~正道弟子~”魔修故作恍然大悟道：“有正道弟子潜入魔界，被杀了也是很正常的事儿吧？”
顾清玄凝眉，他听得出来这魔修明晃晃的威胁之意，可对方说的又是事实，他们的命现在就是受他摆弄！
“恭喜宿主完成支线任务‘潜入魔界’。”
“负点数已抵消，主线任务进度2％，请宿主再接再厉。”
顾清玄从没有觉得脑海里冷漠的声音会有这么动听！
他立刻打开系统商店，在搜索功能中输入词汇：短时间瞬移。
在跳出来的几页物品中，顾清玄一眼看中了一张画着猩红咒术的黄符！
有关它的介绍是：缩地符，可瞬移到百里之外，一次性消耗品，触发条件：默念口诀——一步当百步，缩地履平地。消耗点数：4。
他毫不犹豫地点击购买，黄色的符咒转瞬出现在他手中，他牵起殷寒山的手，看向对面的魔修。
“再也不见。”
一步当百步，缩地履平地。
符咒微微发烫，周遭的场景如失色的线条般急速后退，顾清玄感到了熟悉的作呕感。
几分钟后，僻静的荒漠上响起干呕声。
顾清玄还好，之前经历过城镇间的传送阵已经能适应了，但很明显殷寒山是第一次，他止不住地呕出酸水。
顾清玄笑着拍拍他的背：“没事，多习惯两次就好了。”
殷寒山闭眼缓了缓，片刻后他睁开眼，看向四周，是断崖戈壁，漫天飞沙。
“这是哪？”
顾清玄耸了下肩：“准确来说，我也不知道。”
“咱们……”
顾清玄话还没说完，殷寒山猛地将他扑倒在地！腥臭的血口狠狠咬向他们刚刚站立的地方！
而袭击他们的是一条身形变异的鬣狗，长毛遮盖了它大部分面容，露出的嘴角滴落着粘稠的血沫。
“呀……我倒是相信你能杀了尹左辰了。”
魔修出现在鬣狗旁边，惊讶地看着地上的顾清玄：“炼气期就能使用缩地法了，还真是令我意外啊！”
顾清玄眸子微缩，不可思议地看着魔修，他是怎么知道他们的坐标？！他们的传送地点可是随机的啊！
难道……
他看向将他扑倒的殷寒山，兀地掩面：“我怎么忘了，你吃了他的药。”
埋在他领口的殷寒山闷闷地说：“抱歉。”
魔修嘴边浮起一抹诡异的笑意：“如此有趣，不如换你跟在我身边如何？”
顾清玄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你只是对我能使用不符合自身境界的术法感兴趣吧！”
“哦，很聪明嘛！”魔修敷衍地夸奖道。
要么顾清玄现在再购买一张缩地符，扔下殷寒山自己跑，要么跟殷寒山一起跟随在这魔修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