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前往梧州商船里了。
全身的筋脉都隐隐作痛,伴随着船体摇晃,我时不时还呕出一口鲜血来,可把金尊玉贵的将军府嫡长女吴小小给吓的不轻。
商船上有许多雅间,我住的这间是最豪华的。
听吴小,是大师兄将我托付给她的,还给我留了一个五层的点心盒子,里面都是西域的特色果子。
“那个宋渊我见过了,长得与画像倒是挺像的。”
说完,我就呕出一口鲜血,吐到了床边的盆里,吴小小熟练地用帕子在我嘴角擦了擦。
“前些日子贵眷们办了场诗会,太子哥哥居然主动找我谈起了江南才子延舒,还说什么我有延舒的那么多真迹,我就知道是你在里面捣鬼,还好我看过延舒的画作,否则就要穿帮了。”
吴小小捏着衣角,脸颊微红,笑得十分开心。
我与她相识四年,她与我同岁二十,说起来我还算她的救命恩人。
那时候她与将军夫人一同前往皇城外的寺庙,路途上被一群训练有素的杀手拦下,好巧不巧,我路过,就出手救下了她和将军夫人。
之后我们就成了好朋友,吴小小天真烂漫,单纯可爱,更像是我的小妹妹。
“将军夫人自从四年前遭到刺杀之后,就一直不让你出远门了,怎么突然又能出来了呢?”
“还不是托你的福,娘亲看你伤的那么重,心疼坏了,你就我这么一个朋友,云泽哥说要即刻启程前往梧州,娘亲就安排我们到了这艘商船上,低调出行,掩人耳目,调了许多亲卫在船上暗中保护我们,你就安心养伤吧。”
吴小小端起一碗难闻的汤药递给我,我捏着鼻子一口闷了下去,然后连忙吃了几颗酸酸甜甜的西域果子,压压苦味。
“要我说,什么宋渊宋裕宋季川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皇宫里的人没一个好惹的,我劝你把那什么太子哥哥快些抛诸脑后吧。”
“宋渊贵为太子,皇后所生,品行端正,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宋季川是二皇子,贵妃所生,去年皇帝给他定了江南为封地,我有时候偷听我爹说话,说他勾结朝臣,阴险狡诈,还与江湖上的坏人搅合在一起,所以不堪为良配。”
“至于宋裕,年纪与我们一样,是最小的皇子,也是最惨的,他的生母德妃娘娘,在他五岁那年,在宫里自缢了,他为救他母亲,爬到桌子上摔断了腿,如今也只能在轮椅上度日,不过听其他姐姐们说,宋裕是长得最好看的。”
听到宋裕的名字我就头疼,气急攻心,又吐出一口鲜血来。
“我这身伤,就是被宋裕给害的,你以后都不要再提到他了。”
说完,我又又又吐血了。
“啊?好,我保证不提。”
吐了得有大半个月的血,我身体消瘦了许多,伤势也渐渐好转。
商船抵达梧州的时候,已经入冬了。
“太好了,赶在河面结冰之前到了!”
吴小小从衣衫里伸出两只白嫩嫩的手,接着天上落下的雪花,露出了一个十分可爱的笑容。
“江姐姐,你快看,下雪了。”
我看着漫天飞雪,掩着披风咳嗽了两声:“梧州偏僻,雪落得早些,我上次回来还是两年前的冬天,顺路路过,来看了我爹一次。”
“叔伯可还好?”
“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我聘了辆马车往梧州知府,马车后面浩浩荡荡跟了一群将军府的黑衣侍卫。
不是,吴小的就是这样低调出行,掩人耳目的吗?
入了冬,梧州城内的商贩却不少,人来人往的,比前些年更繁茂了些。
我这阵仗早就惊动了我爹,他一反常态,规规矩矩地站在知府的门口等我。
从前他可是隔着几百米就开始喊我的名字,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内敛含蓄了?
难不成是因为吴小小这个将军府嫡长女大驾光临,他不好意思丢脸吗?
他身后乌泱泱站了一群人,我刚下马车,就愣在了原地。
知府门口,几层台阶之上,我爹身边还有一个人,他披了一件黑色貂裘,坐在轮椅上,一双狐狸眼里满是冰冷,嘴角的笑容十分讽刺。
“诶,这不是......”
吴小小话没说完,我唇间就涌出一口鲜血,喷洒在雪地里,把我爹吓了一跳。
“宝贝女儿,你这是怎么了呀?!”
我爹连忙过来扶住我,眉眼里满是担忧之色,我安慰道:“无碍,受了些小伤。”
“想必这就是梧州知府的独女了。”
宋裕一只手支着脑袋,声音冰冷。
“宝贝女儿,这是七皇子七殿下,他是我们梧州的藩王。”
“见过七殿下。”
宋裕怎么阴魂不散的?
我规规矩矩给宋裕行了个礼,然后又喷出一口鲜血,晕在了我爹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