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凌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贬为庶民,永世不得为官,不得进城...”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凌云仿佛被人从头到脚被人浇了一盘冷水,眼神呆滞,全身麻木。
一切发生得如此突然和意外,凌云没有一丝的心理准备。
这段时间,他试想了无数种结果,完全想不到乾熙帝会这么狠。
这一刻,恍如雷轰电掣一般,任由暴风雨吹打和蹂躏。
小李子注视着凌云,目光平静,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变化,当见到凌云脸上出现难以置信的神情后,先是冷笑一声,接着叹息摇头。
诚然,这个消息,定然是个巨大打击,凌云有这种反应纯属正常,跟在乾熙帝身边二十余载,这种事早已司空见惯,按理来说,不会有太大的感触,只不过对象是凌云,这个不同寻常的家伙,让他不得不感慨万千。
年纪轻轻高中状元,可谓英雄少年,风光无限,岂料遭人陷害,打入天牢,幸好乾熙帝不忍心,终是网开一面,将其贬至岭南荒野之地,从此远离大乾政治中心,这个事情,让当时不少人为之扼腕叹息,感叹原本仕途平坦的人儿,经此一劫之后,怕是再无出头之日。
结果出乎意料,凌云不仅起来了,而且仅仅用几年的光阴,晋升飞速,位高权重,脸上有着不符合同年纪的沉稳,深谙世事无常,骨子里又有着少年的,时常不知天高地厚…
而今,再入天牢,结局却远比之前惨。
因为这一次,不在是栽赃陷害,而是他咎由自取,自取灭亡…幸得公主倾心,不惜以命相要挟,才最终让乾熙帝放他一条生路。
只是这一条生命,代价惨重。
从此不得为官,不得入京…相当于断了他所有东山再起的念想。
可惜,可悲,又可叹!
凌云慌神间,看向小李子,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小李子转而将圣旨丢给了他,并告诉他想出去可以随时出去,反正圣旨已经送到,只要从这里走出去,那么从此以后便是白身身份。
“你从这里出去以后,需要时刻警惕自己的身份,莫要在轻易与人发生冲突,如果再像从前那般犯事,后果不堪设想!”临走前,小李子不忘语重心长地嘱咐,希望凌云从这里出去之后,莫要与其他人发生不必要的冲突,其实这话已经说得非常明白了。
无非就是在告诫凌云,出去后,定要小心翼翼,收拾行李尽快离京,不要走漏消息,不然要找他麻烦的人源源不断,到最后,是否能安然无恙走出京城还另当别说。
这也算是小李子最后的忠告了。
小李子说完,离开了牢房,出去时,不忘同牢头交代,只要凌云想走,随时都可以走。
牢头姓王,叫王大拿。
王大拿认得凌云,因为京城时常流传凌云的故事,说凌云多么威风…其实就算没有这些个事情,王大拿也知道凌云,源于前几年,凌云第一次进入天牢时,也是由他看管,当时凌云可没少在他的手底下挨打与折磨,原以为这个人会交代在这里,没想到最后竟然能活着走出去天牢,话说打入天牢,没有背景的人,能从这里活着走出去,王大拿还是第一次见。
几年后,凌云成为了一方人物,在城门外下令射杀莽人使者,几百人无一生还,当时凌云入京,无数人去围观,王大拿也在人群中。
凌云这个名字,王大拿有些印象,不过他起初并没有在意,因为他打心眼不觉得此凌云会是彼凌云,可当他在马路上,看到朋友指着凌云说就是这个人下令射杀莽人使者时,他看清凌云的真面目,整个人瞬间吓得瘫软在地。
这时朋友问他怎么了,王大拿慌神中不断摇头,哆哆嗦嗦,同时不断向后退去…正因为有了上次的经验,这一次再见凌云,王大拿丝毫不敢怠慢,不断向凌云示好并照顾周到,因此凌云虽说身在天牢,但却过得相当滋润。
方才小李子到来,他也以为是要将凌云放出去,或是乾熙帝召见,于是守在一旁,想探听到点什么,谁曾想到,小李子的话竟然来了一个大反转,听得他心烦意乱,只道是圣旨一扔在身上,证明凌云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从此以后,凌云一介白身,而他却还是一名狱卒,实打实的朝廷九品芝麻官,两人之间有不可逾越的鸿沟,他心里生出了异样心思。
王大拿心里的小九九,凌云并不知晓。
此刻,凌云将小李子扔到他身上的圣旨拿在了手里,直勾勾的盯着手里的圣旨,仿佛大脑失去了对大脑的掌控能力,迟迟没有将手上的圣旨打开,两只眼睛黯淡无光,不知在思考或是顾虑什么,仿如木头般的陷入呆愣状态。
郭宜修目睹全过程,在此期间,吓得愣是一句话也不敢说,也不知道说什么,总之脸上除了震惊便是难以置信,根本不相信刚刚小李子的话是真的,好像眼前出现幻觉、幻听,所见所闻变得不真实,不可靠…一切都是梦幻。
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变得清醒。
再度睁开眼,发现圣旨依旧在凌云手里。
这下,既然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相信。
他下意识向前挪了两步,靠近凌云,用力长了张嘴,上下一合,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不,不是没有声音,而是什么也说不出来,此刻再多安慰的话也成枉然!
静静地等待,观察…
一盏茶的功夫,凌云忽然站起来,向着牢房门口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目光灼热,盯着门口,准确无疑地说,是在盯着门口的枷锁。
牢房的锁已经解开,牢门也敞开着,此时没有任何束缚可言,只要想走,随时都可以。
“呼~”凌云大呼了一口气,烦躁不安地心情也随之平稳下来。
“呵…”默不作声打开圣旨,上面的内容随之映入眼眸,与小李子说得一般无二,他嘴角一歪,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冷笑。
“军长!”担心凌云想不开,郭宜修在身后没忍住轻叫了一声。
“我没事!”凌云摇了摇头。
凌云的脸上虽还泛着些许稚嫩,但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没经历过,古力博的箭都没能将他杀死,一纸圣旨难不成就能将他击倒?
看着倔强的凌云,郭宜修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将挤在嘴边的话说出来,只不过他此时自己站起来,昂首挺胸地守在凌云身后,哪怕一言不吭,也能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郭宜修已经在心里下定决心,从今以后不管凌云怎样,是否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他一路跟随,反正就一句话,凌云去哪他就去哪。
凌云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走出了牢房。
“等一下!”
突然,一道声音在身后响起。
凌云回头看去,那人是牢狱程大树。
“你可以离开,但是他不能!”程大树指了指凌云,有指向郭宜修,不容置疑道。
“放肆!”郭宜修大喝一声,不等对方有所反应,他怒目而视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用语气同军长说话,难不成是活腻了吗?”
“你说什么?”程大树不仅没有害怕,反而恼怒至极,眼睛里闪着狞恶的凶光,两腮颤动着,鼻孔的怒火在喷张,死死盯着郭宜修。
“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程大树简装没听清,侧着头将耳朵凑近郭宜修,手中的木棍紧紧揣着,丝毫不掩饰想要动手的前奏。
“住手!”凌云大叫一声,小李子的话犹在耳边,他此刻一介白身,不能与人发生任何的争执,否则出了什么事,没有人再能帮他。
“军长~”郭宜修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这句话出自凌云之口。
凌云话音一落,程大树越发嚣张,不屑地盯着郭宜修,轻蔑冷声道,“小子,你给我放尊重点,不懂就学学你老大,落魄就要有落魄的样子,再敢多说一句,信不信我废了你?”
“欺人太甚!”郭宜修大怒一声,受不了狱卒的讥讽和落进下石。
“郭宜修。”凌云再叫一声,郭宜修听到后立马停住手中动作。
“我们走!”凌云不想再纠缠下去,免得发生意外。
郭宜修虽然气不过,但还是忍了下来。
“等一下!”正当两人要走时,程大树再一次出声,而且还挡住了郭宜修去路。
“你什么意思?”郭宜修沉着脸问道。
程大树对于他的怒气视若不见,指了指凌云,再指向他道,“他可以离开,你不行!”
郭宜修刚要发作,凌云走了上来,将圣旨递到他面前,冷漠道,“陛下的圣旨在这,我们可以自行离开,你没有权力阻拦我们。”
从凌云那面带寒星的眼神中,足以看出他此刻的愤怒欲喷涌而出,却又硬生生压了下去。
“你瞪我也没有,你现在啥也不是。”程大树淡淡地撇了他一眼,丝毫不为所动,甚至就连目光也带着浓浓的鄙视。
“对了,我得告诉你们,圣旨只允许你一人出去,至于他,给我滚回牢房去。”
“哟~不服气是吗?”
程大树撅着嘴,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角,嚣张至极,就好像在俯瞰他们一般。
“我劝你,最好乖乖听话,不听话,我们有一百种法子让你听话,怎么,还想动手?”
“呵呵…你最好不要有这种心思,不然你一定会死的很惨很惨…”程大树嗤笑一声,歪着嘴疯狂挑衅,丝毫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他似乎非常享受这种高人一等,肆无忌惮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