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树摇了摇头,认真道,“小姐,这一点也不多,而且王老特意交代奴婢,这个要连喝三碗才管用,所以,这些都是你的。”
身为子宣的贴身丫鬟,小树自然知道子宣害怕喝药,所以方才听到子宣的话,她并没有选择将药放下而离开,因为那样做,子宣一定会将药偷偷倒掉,这是子宣一向的作风。
想到这里,小树就觉得好笑,她家小姐天不怕地不怕,而且武艺高强,鲜有对手,唯独惧怕喝药这件小事,每次生病喝药,仿佛要了半条命似的,只要能逃,就一定不会喝…
“嗯?”子宣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小树,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又或者是小树记错了数量,一碗就已经这么多了,竟然还要连喝三大碗,这…这不是故意刁难她吗?
“不不,不行,不能喝…”
子宣抿着嘴,一脸拒绝。
小树偷偷瞄了她一眼,心里在偷笑,表面却不敢显露出来,吞了吞口水,毕恭毕敬,一字一句认真道,“小姐,您没有听错,奴婢也没有记错,这是王老特意嘱咐的,要奴婢一定要严格遵守,王老说了,倘若只喝一碗,喝不够剂量的话,相当于白喝,没有任何用处…”
子宣嘴角一努,耷拉着脸。
小树碰着大碗靠近,“小姐,喝了吧,喝完了,奴婢也好下去歇息。”
小树眨巴些眼睛,面带期待,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她已经很久没见过子宣这么难堪的脸色了,这种脸色,不同于其他,是一种由内而外,全身上下散发而出的抗拒,脸上每一个细微的毛孔,每一帧眼神,全是拒绝。
可想而知,子宣心里有多厌恶喝药。
小树似乎找到压制子宣的方法,闪着胜利的眸光道,“小姐既然不愿意喝,那就得听奴婢的,先下去歇息,待休息好了再来这里。”
本以为用子宣畏惧喝药的方法,就可以拿捏住子宣,然而正当小树露出微笑,子宣超乎想象的将小树手里的大碗夺了过来,在小树错愕之间,将大碗的药一饮而尽,惊呆了小树。
整个过程,子宣没有一丝犹豫,仿佛她一点也不害怕喝药一样。
“小小姐…”小树下意识地吞咽口水。
“倒吧!”子宣不理会她的震惊,将空碗放在小树面前,示意她倒药,可谓霸气侧漏。
小树有些不相信,以为她在逞强,于是怀着好奇心又倒了一大碗,正当她抬头时,发现子宣再次将药喝完了,使得她彻底懵了,整个人一动不动,呆愣地望着子宣,陷入了沉思。
“愣着做什么,不是还有一碗吗。”子宣豪气的用手擦了擦嘴角,不满她道。
“小小姐,够了,已经足够了。”其实王老并没有叮嘱,要连喝三碗药剂才有效,只不过是小树见不得子宣如此辛苦,从而才故意编织的理由,为的就是让子宣下去休息,可她那里想得到,在她看来,一向谈吃药色变,畏惧吃药的子宣,竟然能将一大碗药水喝下去…
“你这丫头,扭扭捏捏做甚,你不倒,我自己来…”子宣没有看出她的心思,以为她愣着不动,不肯继续倒,是因为心疼自己,那里想得到,这一切都是他们编织的理由。
如果子宣知道,不知道会不会控制不住心里的怒火,从而将小树吊起来暴打一顿。
源于这个忧虑,小树支支吾吾,愣是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眼睁睁看着子宣自己提起茶壶往大碗一倒,在小树的注视下,利索的喝下了第三碗药,眉头也不带皱一下。
直到喝完,小树才将长大的嘴巴合上。
尽管如此,小树依旧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道,“小小姐,您您真的喝完了?”
“不然呢?难道不是你说的,要连喝完三碗才有效。”怕小树不信,子宣甚至还将喝完的大碗倒过来给她看,“呐,现在信了吧?”
“信信了…”小树无法言语,总之,她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既害怕子宣发现自己骗了她的事实,又觉得对不起子宣,心里说不出的五味杂陈,一时间怕是难以释怀…
见她心神不宁的模样,子宣的手突然攀上她的脸颊,安慰道,“好啦好啦,别担心,我没事,去吧,下去休息吧!”
“额,好好的,奴婢现在就下去…”小树慢半节拍的点头,动作十分生硬,如果在平时子宣肯定看出端倪,然而此刻,子宣只当她在担心自己,并没有深思他为何会这样。
小树离开后,心不在焉,跌跌撞撞回到自己的房间,坐下来,脸上尽是懊悔与责备。
“呕…”子宣坐在床边,突然间发呕。
不用想,肯定是因为喝药喝多了,让她很是不舒服,所以才会作呕,于是喝了水,想要将药味压制下去,然而中草药的药味,可不是靠和开水就能消除,因而她难受了许久,直到她注意到床上的凌云有所异动,吸引了她所有的精神和注意力,才没有继续发呕和苦涩。
“凌凌云~你你是不是醒了?”子宣紧紧握着凌云的手,轻声呼喊,紧接着,她将凌云的手放在她的脸上,再次不断的轻声呼喊,希望能唤醒这个心心念念的人儿。
子宣不知道等了多久,期待了多久,心里莫名有种感觉,觉得等了几辈子,几个世纪…
可奈何,床上的人无动于衷。
子宣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看花了眼,总感觉凌云动了,从眉毛,到嘴唇,再到手指…子宣紧紧握着他的手,担心这又是幻觉。
即使是幻觉,她也希望,凌云能睁开眼看看自己,刚让对方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想他。
事实上,子宣等来等去,望来盼去,依旧没有等到心上人睁开眼,看她一眼,子宣落寞的情绪溢于言表,然而她早已习惯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每次总以为凌云会醒来,可每一次都只是幻觉,患得患失间,似乎已经让她习惯了这种恍惚的感觉,心想:哪怕凌云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只有还有呼吸,她就不会放弃…
如此一想,她开始释然,觉得只要凌云能在她的身边,无论是否苏醒,也是一种幸福。
“水…”恍惚间,惺忪状态的子宣,仿佛听见一道微弱声音,声音很轻、很疲软,那是一种有气无力的声音,像刚刚大病初愈的人发出来的声音,纵使困意席卷,仍然阻止不了子宣奋力睁开双眼的决心,下意识向凌云暼去。
这一看,她再次出现了幻觉,因为这一刻她看见了,看见凌云嘴唇在动,一上一下,轻轻地蠕动,子宣笑了,笑得很开心,哪怕是略显发白的脸,一颦一笑间,依旧摄人心魂…然而尽管如此,她却没有起身的意思。
“哎!看来最近是真的是太累了,脑子总是出现胡思乱想的幻象,看来是要好好休息才行…”子宣轻声呢喃,她觉得自己最近肯定是太累了,才会不断出现幻觉。
恰恰正因为如此,对于凌云的异常,她才没有过多的在意,觉得这不过是她太想念凌云,才会不断出现不切实际的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