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这话一出,景子石愣怔当场,眼里尽是不敢置信,甚至怀疑包龙星脑子有毛病,才会说出这等话来,否则一个正常的人,怎会如此?
前方,敌人正在进攻聊城北城门,他们来此无非是为了支援聊城,共同抵御强敌,在这关键时刻,包龙星如果脑子正常,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打开城门,让他们入城,谁曾想包龙星这个家伙,不仅没有选择打开城门,而且还说出没有主将的旨意不能开门的言论,景子石不禁想问,包龙星的脑子是不是被门夹过?
景子石愣神之际,副将黄华阳忍不住站了出来,指着包龙星,怒气汹汹道,“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大莽敌军,此时正在进攻聊城,现在聊城岌岌可危,甚至到了危急存亡时刻,而你不思阻击敌人,竟然还有心思在这里防自己人,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或许是心中憋屈,又或是怒火冲天,黄华阳怒发冲冠,直眉瞪眼,指着城楼上的包龙星骂他脑子有病,没有留一点情面,或许这是在心里积累的怨气,才使得黄华阳如此愤怒。
诚然,包龙星脑子有病,不仅是黄华阳一个人的看法,就是其他士兵乃至景子石,心里也不约而同有这种想法,只不过其他人或是景子石沉住了气,没有将心里的想法说出,其实景子石心平气和,是为了不将包龙星激怒,进而好言相劝,促使达到进入聊城地目的。
黄华阳的举动,景子石始料未及,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或者说根本没有猜到黄华阳会这般冲动,直接将心里想法说了出来,间接坏了他地目的,再者包龙星本就对他们有意见,而今黄华阳的愤怒举动,又当着众多人的面辱骂他,可以说是已经将包龙星彻底得罪。
当景子石反应过来,再想要阻止黄华阳的冲动行为时,已为时已晚。
当景子石抬眸看去,但见此时的包龙星双唇紧抿,瞪大眼睛,双目开始渐渐赤红,阴翳目色渗着寒意,原本清冷的气氛,倏然变得阴狠乖戾起来,眼神更是死死盯着黄华阳。
哪怕心里知道是这种结果,景子石的心还是猛地抽了一下,并发出无声的叹息。
包龙星目光下压,当他看清黄华阳身上的军装时,双目喷火,咬牙切齿,怒道:一个小小的副将,敢对他破口大骂,算个什么东西?
就这模样,竟然还想要进城,做梦去吧。
包龙星在心里暗自打定了主意,绝对不能当他们进城,否则他颜面何存?
黄华阳虽然是景子石的副将,但真实职位却是千夫长,而包龙星只是一名百夫长,两人的职位立见高下,然而即使如此,包龙星依旧看不起黄华阳,又或者说,他看不起任何辱骂他的人,哪怕是景子石开腔,依旧如此。
包龙星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笑,渗着毫不掩饰的嘲弄道,“呵…你们算什么东西?还信誓旦旦的说,来此支援聊城?笑话,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是我这辈子听到过最大的笑话。”
指着景子石,讥讽道,“你们这些人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一个个细胳膊短腿,敢到这儿大言不惭,我看那,就是让你们杀鸡,都不一定能将鸡杀死…就算没有你们,单靠我们这些弟兄,也能击溃大莽敌军,有你们和没你们又有何区别,不…说错了,有区别,倘若放你们进来,只会碍手碍脚,影响我们士气,所以赶快离开这里,在不离开,小心我放箭了…”
说罢,大吼一声,“弓箭手准备!”
景子石率领的军队,全是南夷军,同时都是岭南人,因为地域差异,他们的个子相对于平阳的士兵而言,确实要矮上许多,只是他们来此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被人这般羞辱,要是被人说矮,他们也许还能接受,然而包龙星却笑他们细胳膊短腿,这不是说他们像女人吗?
尤其说他们杀鸡都杀不明白,这妥妥将他们当做女人一样羞辱。
如此羞辱,将士们如何能忍?
此话一出,将士们气得暴跳如雷,恨不能让景子石发号施令,向包龙星发起进攻。
“将军,将军…此人欺人太甚!”
“将军,下令吧!”
让他们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男人。”
“安静!”
黄华阳脸色发青,怒目圆睁道,“将军,此子欺人太甚,只要将军给我五百军队,我定将此城门攻下来不可,到时候擒住此子,让他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男人…”
“住口!”
景子石大喝一声,将黄华阳大骂一顿。
其实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景子石得以大局为重,要是搁在以前,他绝对比黄华阳等人还要愤怒,可能这时候自己攻城了,但随即一想到,莽军正在前方进攻,要是他们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向聊城发起进攻,不管他们最后胜利与否,也只会增加己方的伤亡,同时还会引来聊城守军的仇恨。
聊城主将对他们本就怀有敌意,他要是发号施令攻打聊城,招致彭士举的不满,在前方抽出军队与他们交战,那最终只会便宜莽军。
所以,就算心里有天大的委屈,景子石也不能这么做,除非聊城守军叛乱,他不得不派军镇压,那样的话,师出有名。
思来想去,景子石选择退步,只见他望向包龙星,做最后的劝告道,“我们可以走,但是在离开之前,我还要说一句话,现在你最好是让我们入城,而后一同击溃敌军,否则一旦聊城发生什么问题,你承担不起!”
“切!”
“危言耸听,还以为自己是谁…”
面对景子石的恐吓言论,包龙星当场翻起了白眼,根本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景子石见此人油盐不进,不禁朝着天空发出无声的感叹,心里很是无奈,就算担心前方战事,但总不能下令攻城,闯进去吧?
如果凌云在此,或许会,不,是一定会。
反而景子石,最后咬了咬牙,稍微退离城门处,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退回十里外的临时驻地,而是在不远处等着,希望城上的人能够回心转意,打开城门让他们入城。
只可惜,等来等去,也没有等到。
将士们的怨气很大,投军几年,跟随凌云辗转镇压叛乱,何时受过这等憋屈?
甭说士兵,就算是景子石,也是一样,不过他没有说话,其部下我不好说什么,最多偷偷嘀咕几句,发泄内心的不满,而景子石只能假装听不见,毕竟他自己也是怒火冲天,只是他作为主将,同时为了完成任务,忍气吞声。
城门上,包龙星让所有守城士兵撤离,与其说是撤离,倒不如说是去支援前线。
有一士兵小心翼翼问道,“百夫长,如果我们都走了,这城门不守了吗?”
“城里也没几个人,守不守无所谓。”
包龙星摇头,无所谓道。
随后下令,“全部人,跟我走。”
士兵指了指不远处的景子石,“百夫长,他们要是发现我们走了,闯进来了怎么办?”
包龙星瞥了一眼过去,通断决定道,“把门扣住,他们若是敢硬闯,事后将军绝对饶不了他们,到时候,看他们怎么嘚瑟。”
“噗…”
这话要是让景子石听见,非要徒手将包龙星手撕了不行,想他们规规矩矩,从未说过一句重话,除了黄华阳不谈,到头来,他们却成了得瑟之人,真是比窦娥还冤。
“好好吧!”
听到这话,士兵只好点头。
这时,有人插话道,“百夫长,不如让小智留下吧!”
包龙星听罢,扭头向小智看去,略微顿了一下,点头同意道,“嗯,也可以,那就让小智留下,其他人全部跟我走。”
此话一出,除了小智一人留下,其余人皆跟着包龙星下了城,火速赶往前方战场。
小智一人留下,说是防守,其实不过是让他盯着景子石等人,不让他们入城,而景子石也发现了异常,城门上只剩一人,说明前方战事吃力,已经到了危急存亡的关头,否则绝对不会将所有的守城士兵撤下去。
包龙星离开后,景子石派人上前,与小智晓之于情,动之以理,一次又一次的磨着,目的是想让小智知道,前方战事吃力,好让小智打开城门,放他们入城。
小智起初并不与他们交流,甚至坐在城墙下不理会他们,等了好一会后,小智才站起来与景子石等人交流,不过迟迟未打开城门。
北城门。
彭士举领着军队来到城门下,可当他城门下时,眼前的场景让他大惊失色,莽军已经杀进了城门口,窄小的城门口,短短几米,尸体早已堆积成山,而闫浩轩冲在前面,指挥军队浴血奋战,身上的战甲沾染着鲜血,无情地挥舞着手中的长枪,死死将莽军堵在门口。
“杀…”
容不得其他杂念,彭士举手举打到,大吼一声,身先士卒冲在第一,其亲卫见状,急忙跟了上去,很快就与敌人冲杀在一起。
或许是征战多时,闫浩轩疲惫了,三名莽军向他杀去,抵挡住了两人,却来不及抵挡第三个人的进攻,危急关头,彭士举直接将手中的大刀扔了出去,大刀与闫浩轩擦肩而过,正中敌人的喉咙,敌人随即向后倒去,闫浩轩这才活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有了彭士举的加入,局势渐渐走了好转。
彭士举一把拉过闫浩轩,怒问道,“闫浩轩,你踏马到底在搞什么,敌人为何冲了进来?”
心中有无数疑问,最让他不解的是,聊城城门怎么在朝夕之间就破了,这不可能的事。
闫浩轩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道,“将军,敌人,外面全部都是敌人,他们不要命的冲上来,城上的弟兄们根本杀不完…攻城车源源不断的冲击,看我们这些兄弟,扛不住…”
彭士举面露青筋,怒吼道,“就算他娘的扛不住,也要给我死扛,谁也不能退…”
随即又下令道,“成林,快去叫援军…”
为今之计,只能叫援军,否则他们根本扛不住莽军的猛烈进攻。
闫浩轩回道,“将军,邯郸和平乐,末将已经派人去了,只是这一去一回,再快也要半日功夫,慢则一日,我们扛不住啊!”
闫浩轩绝望了,这可是面对面厮杀,以他们士兵的战力根本不是莽军的对手,正如城门口的尸体,有七成是自己的弟兄,死伤惨重。
彭士举也看出来了,虽然有他的加入,形势稍微好了一点,但依旧没能将城门口处的敌人轰出城外,倘若继续这样下去,聊城沦陷只是时间问题,而且绝对等不到援军到达那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