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的想法很简单,杨勤海既然领着土家的溃军撤进了交趾,只要他不跨过北仓河,再次进入到土家堡地界,自己也不再打算继续派兵围堵,反正自己目的已经达成至于杨不伟和杨勤海两人,是死是活,他并不在意。
与此同时,打算在北仓河边上立哨兵,防止杨勤海贼心不死,派兵回头偷袭土家堡。
只是郭宜修接下来的话,令他大为震惊。
郭宜修听完他的话,沉默片刻,说起自己看法,“云少爷,杨勤海领着残兵败将退至北仓河,我军确实不好再做围剿,否则肆意派兵越过北仓河,是为对交趾国的不尊重,想来巡抚也不会答应,不过有件事,我们却是不得不加以提防。”
凌云看向他,示意他说下去。
目光看向凌云,得到允许,郭宜修这才继续说道,“云少爷,潘长河曾说起,说杨勤海似乎与交趾那边有些关系,据说是他的一个长姐,嫁到交趾那边一个大臣为妻,并且最主要的是,他们常年存在联系。”
闻听此言,凌云犹如被人当头一棒,震惊不已,眉头悄然无声的皱起,低头垂眼沉思默虑,当他再度抬头时,看向郭宜修道,“情况是否属实?”
郭宜修点头应道,“云少爷,我问过土家的杨康安,他的回答,如潘长河一般。”
听到杨康安这个名字,凌云微微一顿,因为他对这个名字亦有所耳闻,传闻当初土家堡堡主杨嗣晔突然暴毙,杨康安莫名被族内百余人追杀,要不是幸得潘兴文所救,怕早就死在自家人的刀下。
据说他被追杀的原因,只是因为手掌圣堡卫队的权力,同时还掌管土家士兵的调动,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他与杨勤海是死对头,两人之间有着不可化解的恩怨,所以才会遭到追杀。
杨康安,可以说是土家为数不多,有影响力的掌权人之一,正因为他的存在,凌云才能如此快速控制土家军队和百姓,既然他也承认杨勤海在交趾有关系,那潘长河传出的这个消息,八九不离十。
如果真如他们所说,那杨勤海兵败撤入交趾的事,就有点麻烦了。
万一杨勤海那厮对土家堡仍不死心,联合交趾一起攻打土家堡,还真是一件麻烦事。
凌云思来想去,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可应对,那就是驻军北仓河,原本他只打算在北仓河附近,立几个哨停,防止杨勤海。
如今听到这个消息,只设立哨停,怕不足以起到提防和警示作用,只有驻兵北仓河,才是正确的方法。
“宜修,你传我军令,命我军一三六,三个军团,往南前往北仓河驻扎,以提防和警示杨勤海偷袭。”
说完,凌云扔给他一块令牌。
“是,云少爷!”
军令一下,郭宜修第一时间接过令牌,果断应下,转身立马下去传报。
郭宜修离开后,凌云没有动,而是呆呆的坐在凳子上,心里想着,到底如何才能彻底解决杨勤海,要不然这家伙的存在,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悬挂在他头上,稍有不慎,就会突然爆炸。
这种现象,凌云无论如何都不能允许。
去除因战伤亡的将士,南夷军能战的将士只有八千,如今一下子分出近五千,就相当于去了一大半兵力,如果不增加兵力,土家堡各族群面对区区三千余人的南夷军,怕是忍不住蠢蠢欲动,甚至会再次发生暴乱。
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凌云思前想后,只好上奏王明志,表明土家堡当前存在兵力不足现象,希望能得到一万将士增援,进驻土家堡。
当凌云申请派兵支援的奏折,递到王明志面前,当王明志翻看奏折上的内容,瞬间大惊失色,震怒不已。
只见王明志右手拿起奏折,盯住下方的李思源,目光如炬,寒光私剑道,“思源,你且说说,这上面的内容到底怎么回事?”
王明志震怒的起因,说到底,还是因为李思源,当初李思源不听劝告,肆意妄为,擅自主张攻打土家堡,然而在那之后,他为了逃避兵败责任,兵败的消息,并没有传给王明志。
因而王明志据传来的伤亡人数来看,土家堡目前至少还有一万三千能战的士兵,而如今凌云的奏折上却写明,能战的将士仅仅只有八千余人,这与上报的伤亡人数整整少了五千。
五千,这是什么概念?
李思源听到王明志问话,惊慌失措中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此刻,他的心里仿佛被无形的大山压住,身体不停的颤抖,脑子更是一片空白,两条哆嗦的弯腿几乎站不稳,像弱不禁风的干树枝,摇摇欲坠。
没得到回应,王明志这才注意到哆嗦不止的李思源,顿了顿,似乎有所悟,可还是一如既往口道,“思源,你在土家堡督阵,对于将士的伤亡情况最是清楚不过,你来说说,凌云这奏折上的内容,到底怎么回事?”
王明志的声音不大,却在李思源的脑海中散开,不断侵蚀他的脑海,恐慌万状中,只支支吾吾道,“大…大人,这…下官不知!”
李思源并没有去看案桌上奏折,他现在开始感到后悔,这是因为,案桌上的奏折,乃是他亲手上交给王明志,如果在这之前,他能提前看一眼,就能看出这其中的破绽,从而巧妙避开将士伤亡的具体人数,或是将这次伤亡的人数增加一些,就能将他自己的过错掩盖掉。
可因为攻占了土家堡,打了胜仗,他已经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心里满是想着,如何在上报朝廷的战绩上分一杯羹,为自己博取功名。
哪曾想,偷鸡不成蚀把米。
“你不知?”
王明志眉头紧皱,带着愠怒道,“你昨日不是说,我军与土家堡的所有对战,都是在你一一指导之下发起的进攻?”
李思源提心吊胆,可如今的局面,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编谎,“大…大人,督阵下官确实在场,只不过军队具体伤亡人数,下官并没有具体数字,因而下官却是不知!”
王明志带着审视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好像要将他的心思看穿一样。
“你当真只是不知?”
“下官确实不知。”
李思源很果断,并诧异道,“大人,您说会不会是因为近几日围剿土家余孽,我军额外增加了伤亡?”
王明志没有说话,低眉垂眼,好像在思考李思源的话,他的手轻轻敲在案桌上,房间里,立即发出“咚咚咚”的声音,这道声音,一阵接一阵,落在李思源的耳里,使得他皮惊肉跳,心跳不由得随王明志的手指发出的声响,一阵一鼓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过了多久,王明志终于停止手指的敲动,在李思源的心里,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这时,王明志不急不缓道,“嗯!倒是有这个可能。”
“呼!”李思源大呼一口气。
王明志猛地站起,朗声道,“既然如此,传我军令,命黑虎军一万精锐集合。”
“是大人,下官这就去吩咐…”
眼见王明志不再计较伤亡的事,李思源连忙答应,随后像逃跑似的,慌忙离开巡抚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