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起初凌云还觉得疑惑,老奸巨猾的杨不伟,怎会轻易屈服于人,更何况对象还是他这种年纪轻轻的少年。
现如今一看,果真如此,原来此人早有预谋,而眼前下方宾客的眼神变化,足以说明!
凌云坐在杨不伟身后,哪怕见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依然能想象得到,当下方聚集的宾客目光,从惊讶变成怀疑,再到不屑之时,杨不伟心里有多高兴、欢呼!
事实上,对于这一幕,凌云却喜于乐见!
只见他忽略众人的目光,不慌不忙地从座位上站起,嘴脸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意,扫视下方众人,眼神中带着审讯。
“杨大人说的没错,本官正是南夷州新任知州-凌云。”
眼见凌云站起说话,下方引起一阵骚乱,但却不是在为他欢呼。
“本官承蒙圣恩,因此陛下特遣派本官来此担任知州一职,本官初来乍到,对于南夷州的情况不甚了解,在座的诸位,莫要觉得本官年幼,不谙世事。当然,日后要是有疑问,可先与杨大人或是冯大人沟通,而本官,作为南夷州知州,则是你们最后的依靠…诸位,今晚尽情享受吧!”
…
“呵呵…就这说话之水平,哪里有做知州的本领,说话都说不明白,我估计这是京城某家族,靠花钱买来的官位,到咱这来,无非是吃喝玩乐,待任职时间一到,再灰溜溜返回京城…至于政事,呵呵…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娃,能有什么作为,我看今日这宴席,明则是为其接风洗尘,实则…嘿嘿!”
虽然此人话未说完,但在场听到这话的众人,无一不知晓他的深意,特别是最后那看向杨不伟灼灼的目光,就知道今晚的主角是谁。
临近的人颇为赞同的点头,附和道,“嗯~我看何员外分析的极是,王某本以为朝廷自王大人伊始,会有所改变,如今看来,还是那般德行,天下乌鸦一般黑,坐在上面的人,哪里会真的为我们这些人考虑…如今看来,南夷州的天还是一成不变,王大人做的努力,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同从前一样咯!”
“诸位想这么多做什么,你我众人皆心知肚明,不管南夷知州是谁,只要杨大人还在那个位置上,南夷州就乱不成。”
“对,有杨大人在,南夷州乱不成…”
…
显然。
今晚到此的宾客,对凌云有成见的人,不在少数,与其说少数,倒不如说对他没有成见的人,寥寥无几。
至于为何这般笃定,单单从敬酒的方面来看,就足以说明。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自宴会开始,坐在凌云左下方的杨不伟,下方宾客敬酒不停,络绎不绝,让其隐隐有些招架不住,但脸上却是容光焕发,来者不拒。
就连坐在他右下方的冯和煦,眼见杨不伟应付不过来,时不时有人端起酒杯对他敬酒。
倒是凌云,身为今天的主角,美其名曰是为他接风洗尘,可眼前种种举动,他反而倒像是个无关人员,在场宾客无数,却无一人主动向他敬酒。
这种被忽视的情形,就连杨不伟也有点看不下去,于是挡住想要继续敬酒的众人,缓慢站起身来,微笑道,“诸位,我等一起敬知州大人。”
杨不伟站起,众人也不敢在坐着,于是慌忙站起,顺着凌云的方向,齐声大喊道,“我等,敬知州大人。”
凌云并没有站起来,一如既往的坐在原位,脸上露出笑吟吟的表情,闲庭信手取过酒杯,朝众人一举,轻声道,“喝!”
随着话音落下,酒杯回拢,放在唇上轻轻抿了一口,而后悄然落下,众人心里虽然瞧不起他,但规矩就是规矩,谁也不敢大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凌云酒杯里的酒并未一饮而尽,只是轻微抿了一小口。
杨不伟见状,为了表示对他的敬重,再度示意众人向他敬酒,一连饮了三杯,直到凌云酒杯里的酒见底,这才作罢!
“杨大人,本官不胜酒力…”
饮完杯中酒,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凌云手扶着额头,假意装醉,在杨三牛的搀扶下,离开了宴会。
望着凌云离开的背影,杨不伟第一时间并没有说话,只是示意下方不要骚乱,直到送凌云出去的小厮回来,这才面带笑容道,“凌大人不胜酒力,诸位,我等继续,继续喝…”
冯和煦见状,跟着笑起来道,“哈哈哈…杨大人说的是,知州大人年幼,不胜酒力实属正常,我得莫要辜负杨大人的心意,继续,继续喝。”
宴会还在继续,凌云已在马车上。
杨三牛神色凝重,面带急色道,“少爷,您…您没事吧?”
凌云睁开眼睛,笑呵呵道,“三牛,少爷没事,你不用担心,我们且先回去。”
猛然发现凌云并没有喝醉,而是假装,故意表现出不胜酒力,这不禁引起他的不解。
翌日,也就是住进州衙府的第三天,凌云开始到衙门当值,这是朝廷以往的惯例。
杨不伟以为他到衙门第一件事,就是要管理政务,虽心有不悦,但还是与以往一样,将近三个月以来,已经存库的奏章取出来,一一摆放在他的案桌上,供他翻阅查看。
“大人,这是近三个月以来,南夷州境内发生的一些政事,您请过目。”
凌云轻微抬头瞟了一眼,发现摆放在他面前案桌上的奏章分为三摞,最右边一摞则是关于粮、往左则是盐,第三摞则是除二者之外的其他琐事。
“嗯~就放着吧!”
凌云淡淡回应,并没有动手翻阅,甚至连看也只是粗略瞟了一眼,随后便将目光放在手中的文本上,看得聚精会神。
杨不伟心里甚是惊讶,惊讶于凌云竟然没有翻阅档案,眼神愈发凝重,觉得凌云这是在故作姿态,假装不在意,等待他的离开。
想到此,杨不伟并没有选择离开,反而安静地候在一边,缓缓合上嘴,默不作声,同时在心里想:他倒要看看,这小子要装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