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第一场做题的速度应答如流,至多申时多点儿,他就已经全部做完。
个人习惯,先是来回浏览试卷,查看是否有遗漏,再者就是估分,以至于知道自己这一门做得到底怎样。
若是没有估错,他这一场至少可以达到优秀的分数,内心有点小窃喜。
一切安排妥当,百无聊赖的他又观察起了附近的人,这一次他的对面不再是二愣子,而是换了一个白面书生。
他的脸煞是白净,就是达到苍白那种地步。
注意到凌云在打量他,那人朝他看了过来。
发现凌云已经将试卷收起,不禁对他做了个唏嘘、嘲讽表情,略带嘲讽意味。
凌云估计是瞧见他年纪轻轻,这么快就收起试卷,肯定是觉得他做不出来,果断放弃。
凌云也不生气,耸了耸肩再看向斜对面,发现其还在打瞌睡,手上紧握着笔,头下沉,一上一下,颇有节奏。
钟声一响,大家相继停了笔。
每一排由一个衙役有序地将试卷收了上去,就在对面衙役收到凌云斜对面的考生时,他才惊醒起来,双手抓着试卷,嘴里还不停说了,“不,不行,我还没写完,在给我半刻钟,一会就好。”
衙役定睛一看,竟然有人敢犯大不诲,阻挠他收试卷,立即大喝道,“放肆,尔身为考生竟然阻挠衙役收取试卷,按大乾律法当逐。”
其他巡逻的衙役闻言,立即赶了过来,只见两名衙役上前,将那人按住,一言不合就要逐出考场。
那人见状,立即哭喊起来,趴在地上不停地跪地求饶,“不不,官大哥,我…我睡迷糊了,一时间想不起来这是在考场,求求你,饶过我这一次。”
“带走。”衙役头不再多看他一眼,直接示意下面的人将其带走。
“不...我没有错,你们放开我,我没有错,我何错之有,你们这群卑鄙无耻的差人,竟敢私自轰赶考生...”被拖着走的考生嘴里还不停地狡辩,甚至辱骂衙役。
此话一出,衙役队长脸色一会青一会白,瞬间勃然大怒道,“竟然还敢辱骂官差,掌嘴五十,扔出去。”
随后那人在衙役的掌刑罚之下,原本薄纯的他只片刻之间,便打打得红肿发青,躺在地上不停发出“呜呜”的声音。
衙役可不心慈手软,特别是在被他骂卑鄙无耻那一刻起,掌嘴的衙役下手干净利落。
还没到五十下,那人就已经被打得昏厥过去。
见状,两名衙役直接将他拖出,扔在考场大门附近。
凌云只觉得那人,这些年读的书都读到猪身上去了,这是什么地方?
竟然敢如此大声喧哗?
这不是欠收拾是干嘛?
不服衙役私自判刑,事后找衙门告状就是了,那时虽然挽回不了府试的机会,但也好过再此出言不逊,辱骂衙役来的要好。
到头来得到了什么?不过是掌嘴驱逐离场。
还好此事没有上升到知府那里,若不然就不是驱逐出场那么简单了。
若是这场祸乱被记录在案,怕他今后想科举,恐是难如登天,所以衙役此举还略有开恩之嫌疑。
这件事处理完之后,不论是吃饭时间还是上厕所时间,没有人敢乱发出声响。
就连吃饭的声音都压得极低,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衙役,给他来个驱逐离场得罪过。
第一、二场考试除去那人被驱逐出场地以外,其他都正常进行。
值得一提的是,府试号房晚上入睡是提供棉被的,对此凌云自是眉开眼笑。
三四月天,细雨连绵,天气虽算不上寒冷,但因为下雨,凌云还是有些寒冷。
还有就是府试入场对衣服这一块是有严格要求的,只能控制在几件以内,所以凌云穿的并不多。
当时凌云看到那个规定心里还发怵,再看到衙役下发的棉被,他就知道自己的操心多余了。
夜里睡觉,连绵不断的大呼声,就如同夏天里的池塘,青蛙的叫声一般,起起伏伏,当真波澜壮阔。
还好经过上次县试,如今他早有准备,将棉花掏出来往耳朵塞,虽然隔音效果不尽人意,但好歹安静了许多。
一直到第二天晚上,果真被第一天的凌云言中,号房外频频有人跑厕所,一来一回的脚步声,让凌云难以入睡。
原本以为有棉被会不觉得冷,他还是高估古代的条件了,身上盖着许久未晒的薄棉被,在阴雨天的夜里几乎起不到什么作用。
此时又没有木炭生火,凌云坐了起来,紧抱着双腿,薄棉被盖在身上,顿时好受了许多。
突然一个头发鬓白,看起来五十多岁的人在他眼前经过,在昏暗的微光中凌云被吓得直起鸡皮疙瘩。
他定睛一看,只见他脸色惨白,一来一回,行动缓慢,返回在经过凌云时,身上带着臭味,在他的号房里弥漫开来,凌云慌忙用薄棉被死死捂住嘴巴鼻子,眼睛瞪得老大,眼珠子都差点儿掉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凌云就这样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得时候,是衙役发卷子时将他唤醒得,凌云拍了拍脑袋,惊了一身冷汗。
缓过神来,向衙役辑手行礼,以表谢意,后者只是微微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陆陆续续有人上厕所的原因,凌云的脸色越来越差,号房里地味道也越来越浓,就连午饭晚饭他都咽不下几口,仅靠自己的毅力在坚持。
凌云一个爱干净之人,除了两次科考,他又何曾吃过这种苦,心里能承受压力是一回事,但身体受不受得了这种味道又是另一回事了。
在这样得恶臭环境,凌云不知道怎么保持状态,他一直在忍耐,但还是不停地恶心。
科举原来真的能把人逼疯,这种让人望而生畏得环境,就是最好得见证。
县试有人被抬出去,府试也不例外。
今天是府试的最后一天,所有人都在咬牙坚持。
但仍然有在坚持中晕倒的人,如今这个已经是今天第二个被抬出去的人了。
衙役将人抬走的时候,那人手里还紧紧握着笔,不管衙役们怎么扳,那考生仍然不松手。
此时此景,衙役们目瞪口呆,不禁为之动容。
终于把策论写完了,策论一写完,就象征着府试结束了,他不由得欣喜若狂起来,垂首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