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屋里面倒是不寒酸,干净的木桌子,座位都铺上虎皮,一木架上整齐摆着酒坛子,有红盖有黄盖最下面是白盖。
传闻中的雪剑仙是一位面如冠玉的男子,如今身上一件灰色布衫,灰白夹杂的头发被一葡萄藤束起,知道他是剑仙的自然觉得这般也很脱俗不知道还以为是哪个丐溜子。
他拿来一红盖酒坛,点指间四碗落桌,人往虎皮上一躺摘下腰间的木葫芦喝起。
“喝啊,答上题就当送行酒答不上也当送行酒。”
前者是送他们去北境,后者是送他们上西天。
江无尘和白霖优先喝下其余两个才敢喝。
剑起荒酒葫芦别上腰,他站直背手指轻轻一动,一边的书跑到桌上,这时风从窗户吹来,书打开定在一页面上。
“江山落谁手。”
这问题眼前一黑程度。
大家迟迟没有回答,眼前的酒都凉了半碗。
剑起荒朗爽笑起来:“随便问问随便答呗,不要那么拘谨。”
天下似一盘棋,世人都发挥不同作用,也许一个微不足道的棋子可能会颠覆整局,所有棋手都将自己视为旁观者,却在另一个人的局里却是由人摆布,那到底谁会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子。
秦天伊看向丁少阳道:“怎么不算一下?”
丁少阳肯定也是先想到这个办法,可如此大的天机要真知晓了他不得横死?
剑起荒拿来一坛酒喝下三杯倒满后又道:“一坛酒的时间可好?”
丁少阳从腰里取出龟骨六枚硬币放进里面,摇了三下丁少阳额头肉眼可见的细汗在蒸。
每摇一下心就沉一丈。
丁少阳虔诚地将鬼骨举至头顶,硬币刚落桌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震碎。
剑起荒的手离桌,他起身凝视了多丁少阳手里的龟骨许久,丁少阳不知所措以为对方要劈自己的六夭硬币。
结果剑起荒说:“快点走吧,后面的人我可以帮你们解决掉。”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秘密谁也没有多问,最后屋子里还有江无尘没走。
江无尘:“前辈江某想请您看一样东西。“
剑起荒情绪恢复之前的散漫,收拾起桌上的碗来。
江无尘将那张白狐画给他看,对方收碗后将酒坛盖子也归位,看到画没有一丝反应。
“不就是个白狐面,有啥玄机。”
话虽如此江无尘还是觉得他知道自己的意思却随便应付自己。
“我想杀了这画上的人。”
语出惊人,剑起荒鄙夷道:“小子,你还觉得自己不够惨吗非得成为众矢之的才肯罢休。”
江无尘将画收走,剑起荒果然是知道这上面是谁。
江无尘:“无所谓。”
剑起荒抹布擦擦桌面讲道:“这张面具你不觉得很像一个戏曲里的人吗?”
江无尘微微蹙眉:“琼楼记。”
《琼楼记》是一部新出的民间戏曲,早在二十年前就兴起潮流,剧讲的是一个世家千金遇上人称“百灵”的戏子,两人一段旷世绝恋,最后两人因为反派算计下阴差阳错的凄美爱情故事,其中反派角色写书的人都用了一张面具代替人物,白狐、蛟龙、蟒蛇三张面具。
剑起荒躺在虎皮上伸着懒腰道:“你也该猜到,白狐可就是其中之一。”
江无尘:“一个民间戏剧而已跟白狐面具也许只是巧合呢。”
剑起荒手指着他道:“这就是你太把这后面的人想复杂了,如果这个戏剧的故事是真的呢,你是不是会猜到什么。”
江无尘被剑起荒这句话点到,若这故事为真这一切都可以联系起来。
剑起荒已经困了,打了个哈欠最后道:“算了小伙子,点到为止吧,如今武林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你何必搅乱,这不是遭人恨?人生嘛老祖宗说喽得过且过。”
江无尘轻笑起来:“前辈若真这么觉得就不会在这里躲起来。”
剑起荒翘起的二郎腿没有再晃动。
江无尘:“说得好听前辈是抛弃红尘而去归隐,难听点就是怕死夹着尾巴做人。”
剑起荒见他这般言谈匪夷所思道:“你觉得我属于哪种?”
江无尘:“第三种,知道自己所为会搅乱现在的局势一时间造成过多的死亡。”
剑起荒起身瞄了眼门口见没听墙角的说道:“你可以去查查如今鼎立武林的几大门派,我当时也查到这里就放弃了。”
江无尘抱拳郑重道:“多谢前辈,这条路太多人都没能走成,我想我可以继续走下去。”
过了剑起荒这一道就不用担心刘继那帮人的追杀,秦天伊一人去北境找秦昌廷,其余三人原路返回。
第二天的船都说好,因为江无尘收到一封密函临时取消了路程。
院子里淡淡的日光。
江无尘将密函放在桌上,白霖扫了一眼。
【白狐面福祸生,赐九命为辰星】
这道谜语是关于白狐面身份唯一的线索,可其中之意鸣风未能钻研透就先将此寄给了江无尘。
丁少阳拿起纸条狐疑道:“你要梵音谷命词干嘛?”
此言一出江无尘和白霖几乎是同时看向他。
丁少阳唯唯诺诺放下纸信,不知道自己干啥了这两人这么盯着他。
“你俩什么表情…?”
命词是每个门派初建时祈词,关乎门派兴运非门内真传弟子不得知,但行脚帮总是有些渠道可以打听到这些,丁少阳唯爱算卦所以祈词什么的多多少少会看一些,而江湖上几乎不会有人关注这些包括百晓堂。
江无尘此刻模样与平日完全是另一个人。
太阳被云遮住,他脸上阴沉沉的。
“你可没看错?”
丁少阳喝起茶暖暖气氛,茶杯没到嘴前被江无尘扣住。
丁少阳不得不交代:“哎呀本来也不是什么大秘密,这梵音谷掌门人久辞本名是杨玉然后来建立了此门派,因为命词里面有个九和赐所以后来名字也改了久辞,刚好就是你这信上后半句,不过你总得告诉我这个白狐面是啥意思。”
江无尘放开手,指刀轻轻划过桌子:“你俩回去吧,回新洲。”
他二话不说起身要离开,白霖也起身道:“江无尘。”
他停住脚步听她讲。
“一起去。”
白霖想好理由道:“你死了我怎么跟阁主交代。”
丁少阳也跟着急:“你俩也别放下我啊,都是这交情了,带我一个有何不可?”
江无尘看向天边,阳光被乌云死死挡住。
“行吧可别后悔。”
丁少阳本就不知道这里面什么秘密,但他觉得自己不能离开这二人,不然这江湖没得走了。
马车飞奔向阳谷,这次一切匆忙,车上也像被乌云压着,气氛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