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妍转过身，背对着他。
她抿紧着唇，“我真的要去忙了，苏鹤卿，你先去休息吧，好吗？”
最后两个字，听起来有几分祈求的意味。
她是真的不想在这个地方，听到自己最不想要听到的话。
苏鹤卿看着她消瘦又狼狈的背影。
他一阵心疼，第一次没有听她的话，而是径自上前，从身后伸手搂住了她的腰。
裴清妍下意识地想要拉开他的手。
苏鹤卿却连带着她的手也紧紧地搂住了。
“你是笨蛋吗？裴清妍。”
裴清妍：“……”
她挣扎的动作顿住，一时恍惚。
耳边响起了他的声音。
浓郁的消毒药水的气息钻进鼻子里。
那抹熟悉的雪松香气已经闻不到了。
即使如此，这股气息还是让人感到一阵安心。
苏鹤卿微微俯身，下巴埋在了她的肩窝里。
“为什么一直打断我说的话？”
裴清妍睫羽轻颤，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在担心什么？”
苏鹤卿见她一直不说话，也猜到几分了。
他都不知道该哭还是笑了。
她的反应就证明她的心里一直是有他的。
苏鹤卿的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可现在她的反应却告诉他，她似乎一直都不相信他喜欢的人一直是她。
他除了喜欢她，又怎么会喜欢上别人呢？
“所以，在这个月里，你单方面和我冷战，就是在担心我现在还喜欢高中时喜欢的人，怕会和你分开？”
裴清妍身体微僵，依旧没有开口。
但她的反应已经表达了她的答案了。
苏鹤卿沉默了几秒。
他脸贴在她的脖颈处，深吸了一口气，“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早就在综艺里的时候，已经跟你说过，我在高中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你了。”
半晌后，裴清妍才低声开口，“没忘。”
“那你怎么还……”
“苏鹤卿。”
男人顿住。
“你说过你喜欢我，我一直没忘，可是，我也没有忘记……”
裴清妍说到这里，突然停下。
她的耳畔里仿佛还在响起当初那个面容青涩的男生拒绝人时说的那番话。
“没有忘记什么？”苏鹤卿问道。
裴清妍停顿了几秒，才开口，“没有忘记你有一个很喜欢，还很优秀的人。”
苏鹤卿微愣了下。
裴清妍突然觉得鼻子酸涩。
她说，“苏鹤卿，你是那么的优秀，可连你都觉得那个人优秀到你配不上，我要怎么跟她比？”
素来骄傲的裴清妍在这种时候，竟然也生出了一丝自卑和羡慕。
她没有办法成为那个连苏鹤卿都觉得优秀的女生。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内心。
喜欢就是无法控制，身不由己。
她没有办法及时止损。
所以她甘愿自负盈亏。
这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的。
裴清妍这番话饶是让苏鹤卿都一时没反应过来。
可就在一瞬间，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原本还一片朦胧，一下子就清晰过来了。
“等等，你……”
苏鹤卿松开手，扶着她的肩膀，让她转过身来。
“你是怎么知道的？”
裴清妍：“……”
她鼻子泛酸，但还是开口，“你自己说的。”
苏鹤卿定定地看着她的脸，嘴角止不住上扬。
“我几乎都不会跟别人说我喜欢人的事情，但唯独只有一次。”
裴清妍没说话。
“那次是高中毕业的时候，我准备了一封情书，想要跟她表白，只是没找到人。”
裴清妍怔了下。
耳边继续响起男人的嗓音。
“我在找她的时候，突然被人拦下了，我为了赶去找她，就告诉对方，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而且那个人很优秀。”
裴清妍听到这里，心里隐隐有一种莫名的预感。
是她从来都不敢想的那种预感。
“我确实配不上，但我还是想努力一下。”
“只可惜，我找遍了学校，都没能找到她的身影。”
苏鹤卿紧紧地看着她，“当时，你就在附近，对吗？你听到了我拒绝盛宁的话，所以就离开了学校。”
他才没有找到她。
裴清妍轻颤了下眼睫，“所以，你说的那个人……”
她好像中奖了。
又好像没有过期。
苏鹤卿手松开，然后轻轻地拉住了她垂落在大腿旁的手。
“那你能先告诉我，你当时为什么会在那里吗？”
裴清妍缓缓抬眸，看着他的眼睛。
那双琥珀色的瞳孔里清晰地倒映着她的脸。
两人无声地对视着。
良久后，她才轻声开口，“因为，我打算在那天跟一个人告白。”
苏鹤卿看着她，“那个人……是我，对吗？”
裴清妍没有说话。
但苏鹤卿已经知道答案了。
曾经那些困住他的问题好像也都有了解释。
为什么在综艺时，她会对情书这件事的反应那么大。
为什么她明明是喜欢他的，却一直都拒绝他的示好。
哪怕知道是他故意一次又一次地诱惑她，非要她负责，她也没有拒绝。
思及此，苏鹤卿没忍住低头笑了笑。
裴清妍：“……你笑什么？”
苏鹤卿抬头，弯着唇，“笑我自己很笨，不仅错过了你那么多年，还没看出你心里的不安到底是因为什么。”
裴清妍沉默了下来。
“不过，你是怎么认为，自己没那么优秀的？”
苏鹤卿也后悔当时为什么要说出那番话拒绝盛宁。
如果他没有这么说，或许当时他就可以找到裴清妍了。
他们的结局，或许就会不一样了。
裴清妍也委屈，“可我就是没有你优秀啊。”
谁知道他口中说的那个配不上的人会是她自己？
怎么会配不上？
他是怎么这么认为的？
苏鹤卿听到这话，无奈又想笑，“你是笨蛋吗？”
“你才是笨。”裴清妍反驳。
“对，我笨。”
苏鹤卿温柔地注视着她，“不然，我怎么会看不出来我喜欢的女孩早就已经喜欢我了。”
裴清妍耳根发烫，移开了视线。
“所以，现在误会解除了是吗？”他问。
裴清妍愣了下，还是点头，嗯了声。
“那你之后就不会再不理我了，对吗？”
“……”
裴清妍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误会解除了，又不代表我不生气。”
苏鹤卿懵了下，“我做错什么了？”
他开始自我反省。
大脑不断地快速思考。
自己到底还做了什么事情？
可一直没找到答案来。
裴清妍掐了掐他的手，“表白的误会是解除了，可你为什么要在书里藏了封情书？”
可能是现在知道他从始至终都是喜欢自己的。
她开始有些恃宠而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