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砚辞：“……”
他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裴清妍这话了。
一旁将两人对话都听进去的医生抿唇努力忍着笑。
他余光中刚好扫到了手术室对面的观察室里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
医生愣了下，条件反射地站直了身体，“苏教授。”
话音落下，手术室里一片诡异的寂静。
傅砚辞眸子微挑，微微转过身去。
他看向隔着玻璃的男人，礼貌点头。
苏鹤卿颔首，看了眼傅砚辞旁边背对着他，缩在角落里当鸵鸟的裴清妍，然后抬脚走出观察室。
傅砚辞嗓音里夹杂着笑，“裴老师，你家苏教授来了。”
裴清妍有气无力，“傅老师，你不要再幸灾乐祸了。”
傅砚辞笑了下，然后识趣地走向另一边的房间里。
那边是导演的监视器。
手术室门再次自动打开。
苏鹤卿走了进来。
他看着依旧想要当空气的女孩，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然后目光转向一旁的医生，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
表示接下来的仪器使用讲解不用他来讲了。
医生点点头，然后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裴清妍，嘴角也微微弯了下，有些好笑，无声地离开了手术室。
男人抬脚，走到了她的身边。
他抬手，按着女孩的头顶，将她转过来。
“苏太太，你这是真的打算做空气人吗？”
裴清妍撅了嘴，“我能吗？”
谁能有她倒霉？
每次说老公的坏话，每次都能被正主抓包了。
苏鹤卿没忍住笑出声来。
裴清妍幽怨地看向他。
“应该是不能的。”
他笑着说，然后走到一旁的仪器前，“不知道用这个东西？”
裴清妍点点头，“看不懂。”
她当初是文科生。
对这种理科才会有的东西，一看就脑壳疼。
苏鹤卿不同。
他无论是文科还是理科，都学得很好。
男人动作熟练地操作示范着仪器。
“没关系，我来教你。”
裴清妍微微瞪圆了眼睛，很诧异，“真的？你有时间吗？”
话虽然是这么问的，但她已经抬脚走到男人的身边了。
苏鹤卿将她拥入怀中，抓着她的双手，手把手地教她。
“嗯，手术提前做完了。”
“哦。”
那中午她就不用等他吃饭了。
男人无奈，低头看了她一眼，“专心。”
裴清妍：“……知道了。”
两人可能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个手术室里几乎都装上了镜头。
全方位的那种。
而且，还有收音设备。
两人在手术室的一言一行，全都被另一边房间里章导他们看得一清二楚了。
傅砚辞背靠着墙，也看到了监视器里的画面。
他无声地轻笑了下。
一旁的助理好奇，“砚哥，你笑什么？”
傅砚辞恢复了往常那张淡漠的神情，“没什么，就是觉得有趣。”
助理一脸疑惑，“……？？？”
这不是情侣或者夫妻正常的打情骂俏吗？
有什么好有趣的？
有的人觉得有趣，是因为他可能这辈子都体验不到这种感觉了。
……
有了苏鹤卿的指导，裴清妍很快就上手了。
不算非常熟练地使用。
但也是有模有样了。
章导十分满意，甚至还大方地将身边看监视器的位置分给了他一半。
苏鹤卿捏了捏眉心，还是顶着众人暧昧又八卦的眼神，淡定地走过去小板凳那边，然后坐下。
“现场安静。”
“准备好了，开机。”
章导放下手中的对讲机，眼神专注地盯着监视器。
苏鹤卿的目光一直都落在监视器的屏幕上。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裴清妍在镜头里的一举一动。
这个时候，沈一诺正给病人做一个紧急的手术。
躺在手术台上的病人不久前在车祸中受到了重创，造成了很大的内出血。
数位不同科室的主治医生也都站在手术台前，一同完成这个手术。
只可惜，病人内出血太严重，几位医生已经尝试过抢救了，但最后只是朝后面的沈一诺摇摇头。
病情太严重了。
病人几乎摆脱不了体外循环机，体内的出血点太多，又太密，根本来不及的。
体外循环机一关。
病人压根就没有办法撑下去。
而且，倚靠机器也活不了太长时间。
这种时候，已经是下了病危通知书了。
沈一诺知道，那些医生希望她放弃治疗，让病人走得轻松一点。
她戴着口罩，挡住了那张素白的小脸，眉宇微拧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沈医生？”
几秒后，沈一诺开口，“不能放弃。”
其他医生愣了下，“沈医生，你……”
沈一诺抬起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医院刚刚到了一部手术仪器。”
“你是想……”
“不行，太冒险了，我们从来都没有用全智能的仪器做过手术，万一失败了呢？”
沈一诺闭了闭眼，脑海中不断地回放着她一遍遍在实验室里模拟手术的场景。
在这个医院里，她最熟悉这部仪器。
模拟手术累积的次数已经足够了。
她本就可以带着这部仪器上手术台。
只是没想到，会是现在这种情况。
紧急，又无可奈何。
“如果用那部仪器，我可以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但如果不用，病人就只能等死，我们加起来都没有百分之十的概率能让病人下来手术台。”
沈一诺蓦地睁开眼，清冷又有条理，丝毫不乱。
“既然我们连百分之十的概率都没有，那为什么不去尝试有百分之五十概率的方法？”
她说完，其他人都噤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