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教授这话，苏鹤卿愣了下，“像我？”
教授签完字，把笔还给护士，点头，转头看向他。
“对啊，你没看出来？”
苏鹤卿低眸，又看着屏幕上的照片，没有说话。
他的确没有看出来。
教授笑，“也难怪，你对她这么熟悉，自然看不出来什么。”
“不过，她穿着这身白大褂，还有这个看病人的眼神，真的挺像你的。”
他说的是一开始初期时的那张定妆照。
“是吗？”
“我记得你在一次讲座上以前说过，对待病人的时候，不能投注太多的感情，否则会影响医生对病情的判断。”
“所以，很多时候，病人看到医生的时候，总是会觉得为什么医生看起来都这么冷漠，就好像是一点情感起伏都没有，冷冰冰的。”
教授说着，停顿了几秒，微微叹气，“有时候，病人不知道，没有起伏，才是最好的消息。”
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医生要是真的急起来的时候，就真的是大事件了。
苏鹤卿点头，“确实是这样。”
“但是，你太太看起来虽然也淡漠，但那个眼神却能让病人感到有安全感。”
明明是淡漠，但又不完全是淡漠。
还有一抹很淡的悲悯。
即便很淡，也足够了。
医生有时候也会慢慢地麻木了。
无论是看病还是做手术，都绝对的理性。
对，也不完全对。
每一个医生都有自己对这份职业的态度和心境。
没有绝对的对错。
裴清妍只是找到了最合适她自己，也最合适诠释沈一诺的情感表达。
苏鹤卿嘴角缓缓地弯了弯，“嗯，她很优秀，如果她也是一个医生，会是一个很好的医生。”
听到这话，教授也很赞同的点点头。
回到办公室后，苏鹤卿才慢慢地反应过来。
这段时间，裴清妍总是喜欢盯着他发呆。
现在看来，她并不是在发呆，而是在观察。
观察他在医院时作为一名医生时的表现。
然后一点点地琢磨出自己的那套方式。
男人失笑，熄灭了手机，走到窗户前，双手插兜，看着外面的一片雪色。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像以前一样。
发现自己的学习方式不适合自己后。
就会躲在角落里偷偷地去观察别人的学习方式。
然后自己去尝试，去试错。
最后再找出适合自己的。
笨拙，但很勇敢，也很认真。
……
裴清妍一点不知道自己的小心思已经被苏鹤卿发现了。
她换上戏服，熟悉的白大褂，长发被挽在脑后，碎发都被用夹子固定住了。
镜头前，裴清妍双手插兜，大步地走向病房的区域。
身后跟着几位实习医生。
她走进了其中一间病房。
病人和家属礼貌地跟她打招呼。
她小脸精致，却没有多余的表情，在病人和家属开口时，微微缓和了几分，礼貌颔首。
眼神明明还在病人身上。
动作却分毫不差地拿起床尾的病历打开。
“昨天做完手术，今天感觉怎么样？”
她说着，抬手，准确地抽了其中一支笔出来，按压了下。
“伤口有点疼，而且感觉头有些烫。”
沈一诺闻言，顿了顿，合上病历，放好笔，走过去。
“好，我现在给你检查一下伤口。”
她微微弯腰，眉眼清冷，却认真专注。
“伤口有一些轻微的发炎，是术后正常的反应，我晚点会让护士注意每隔一段时间给你测一下体温，然后给你开一些消炎药和退烧药。”
她摘掉手套，扔到一旁的黄色垃圾桶里。
然后按了下免洗消毒液，消毒了下手后，便开始在病历上记录。
“这段时间饮食必须清淡，家属就不要给病人吃太油腻的东西了。”
“好好，我们知道了医生。”
“嗯，如果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可以来办公室找我。”
沈一诺放下病历，微微一笑。
“谢谢你，医生。”
“好，OK、”章导的声音响起，“咔——”
裴清妍转过身，微微松了口气。
她双手在口袋里虚握着拳，然后走到监视器那边。
“导演，怎么样？”
开机后的第一个镜头就是她的戏份。
她多多少少还是会有点紧张的。
还不等章导说什么，同样站在监视器前的傅砚辞，淡淡地笑了笑。
“演得很好。”
他不是故意夸奖的。
而是说实话。
她真的演得很好。
裴清妍眼睛微微睁大，“真的？”
章导笑眯眯的，指了指监视器的屏幕，“你要是不信，就自己来看。”
他看着画面的效果，满意地点点头。
“没想到，这次去医院训练的效果还是挺不错的。”
裴清妍凑过去看。
从头到尾将自己刚才的表演看了个遍。
确实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但她对自己的要求高，还是吹毛求疵地找到了一些小问题。
她指出来之后。
章导忍不住又笑了，“你们真的不愧是夫妻俩，两个人都这么细节。”
裴清妍耳廓微微发热，“导演。”
“我可不是乱说的，你自己也看到了。” 章导说道，“你这副表情难道还不像你家那位苏教授吗？”
“不是夫妻，能够连小表情都一模一样？”
裴清妍也没发现自己有这么多细节是和苏鹤卿一样的。
她只是观察完了苏鹤卿的日常后。
可能也会情不自禁地把他的小习惯也学到了。
才会出现在镜头里。
“这个镜头，我再来一次吧。”
章导直接摆摆手，“不用，我很满意。”
裴清妍：“……？”
章导笑眯眯地看向她，“后面有几个手术室的戏份，你要不晚上回去再找你家苏教授好好学习一下？”
裴清妍脸颊不禁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