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玄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一老一少都沉默了下来。
半晌，姬平才开口道，“小友，古冥出关之后，实力势必会进一步变强，到时你要怎么对付？”
凌玄笑笑，“简单，比他强就能对付了。”
姬平哑然失笑，“确实简单，但恐怕有点难。”
“不过……”他的视线在凌玄身上打量，片刻后才道，“你同样是灵血同修，说不定真的能压过古冥。”
被看穿自身灵血同修，凌玄并不意外。
姬平毕竟是剑尊，化神境巅峰的强大修士。
若是连这点眼力见也没有，也太过名不副实了。
“我年轻时也曾好高骛远，修炼过血气功法，可惜后来才发现自己不是那块料。”
“血气境界甚至还一度拖了我灵力境界的后腿，后来索性将功法废掉，专精灵力。”
姬平轻叹，眼中有些惆怅。
好似想起了昔日年轻气盛的岁月。
“我这里有个东西，是姬午献给我的，”姬平在怀里掏了掏，拿出一块血色结晶，“我老了，没必要浪费这种好东西。”
他将血色结晶推到凌玄面前。
凌玄微微惊讶。
姬午，就是当今景皇。
他看了一眼，顿时眼前一亮。
纵使预先已经在近期机缘之中看到了，但如今亲眼所见，还是立刻感受到一股充沛血气扑面而来。
姬平微笑，“这是青鸾血精，它生前境界达到了七阶，相当于神宫境修士。”
“青鸾，乃是凤凰后裔。不过，此方天地之中的青鸾已经尽数灭绝。”
“这一块青鸾血精，应该足够你血气境界再提升一个档次。”
凌玄没有第一时间收下，而是看向姬平，“前辈有什么要求？”
姬平笑了起来，“你果然是个聪明人。”
说完，他的语气严肃了起来。
“这几十年时间，我走遍了九州八宗，暗中观察各地声名鹊起的天才。”
“有的人天赋异禀、惊艳绝伦，却好高骛远。”
“有的人初时默默无闻，几十年后才大器晚成。”
“有的人虽天资绝世，却人格低劣。”
“有的人……”
“茫茫多的天才之中，你是成长最快的一个。”
“气运缠身、机缘深厚，又有着坚定的品格。”
“只要不出意外，你的灵力境界必然能达到化神境巅峰，你的血气境界必然能达到金顶皇者。”
姬平认真道，“我希望待你威震天下之际，不要灭绝皇室血脉。”
他苦笑一声，“毕竟无论如何，我姓姬，我不愿姬姓血脉断绝。”
凌玄有些惊讶。
姬平的眼光看得足够长远。
现在显然是用这一块青鸾血精笼络他。
而且姬平提出的条件足够宽松。
并非要他加入朝廷，为皇室效力。
反而是希望他未来某一天，不要诛绝姬姓血脉。
凌玄沉默了下来，没有第一时间答应。
姬平轻叹片刻，又道，“作为交换，我还可以跟你说一件事。”
“此事更加重要，事关此方天地的秘密。”
凌玄若有所思，“前辈先说几个词，我再酌情考虑是否要听。”
姬平哭笑不得，“好。”
他的神色郑重起来，“我只说一个词。”
他一字一顿道，“镇、魔、海！”
凌玄心中一震，“好，我答应你的条件。”
姬平长出了一口气，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寿元将尽。
也知道凌玄潜力无限，未来必定能成为他这般人物，甚至超越他。
用青鸾血精和一条情报，交换凌玄的一个承诺，他并不认为自己很亏。
姬平缓缓道，“你可知，为何人族没有神宫境修士，妖族为何也没有皇者之上的妖尊？”
凌玄眉毛一挑。
这个疑问他一早便有了。
明明有神宫境这个境界，偌大景国、整片大陆却没有神宫境修士。
这太奇怪了。
万妖国也是如此。
就好像有一道分割线，将神宫境与化神境切割开来。
凌玄闲暇时便会书籍。
以他如今的修为，一目十行乃至百行都不是问题。
然而，翻阅了浩如烟海的书籍，也从未见到相关描述。
所有神宫境修士、妖尊，在迈入那个境界的那一刻，都像是消失了一样，没有留下只鳞片爪的描述。
姬平幽幽道，“因为镇魔海。”
“魔族是人族、妖族共同的敌人，那些晋升到了神宫境的人族、晋升到了妖尊境界的妖族，都会第一时间被天道意志征召，送往镇魔海，镇压魔族。”
凌玄微微睁大眼睛。
原来如此！
“府一级的门派若是出现了元婴境修士，会第一时间响应宗门的召唤，加入宗门。”
“不过那并不是强制的，多的是元婴境散修在外逍遥自在。”
“但天道意志的征召却不一样。”
姬平缓缓道，“如果不从，就会被直接抹杀，没有半点道理可讲。”
“更可怕的是，哪怕被抹杀，也依然要被征召。”
凌玄惊讶，“死了还如何征召？”
姬平苦笑，“神宫境修士哪怕肉身死了，元神依然存在，征召元神便是了，到了镇魔海再塑造肉身。”
“妖尊哪怕死了，也能滴血重生，直接将其送到镇魔海，以大威力复活肉身便是了。”
凌玄悚然一惊。
死也无法逃脱天道意志的征召！
“前辈是如何知道的？”凌玄又问。
姬平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我们姬姓皇室一直以来都将它记在自己的脑子里，历代单传。”
“这份记忆只会交给每一代最最强大的修士。”
“任何书面上的记载都不允许存在，因为无法书写下来。”
姬平低声道，“我的父亲跟我说，镇魔海就像是一座庞大的监狱。”
“魔族是死刑犯，人族、妖族是狱卒。”
“那座监狱不仅将魔族镇压，其实也将那些神宫境修士、妖尊给镇压了。”
凌玄若有所思，“只要将犯人全部消灭，狱卒自然也能获得解放。”
姬平摇头，“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魔族的力量本质比人族、妖族强大太多，你在江州接触过魔头，应该知道。”
凌玄点了点头。
“好了，我能说的就只有这么多。”
姬平长出一口气，好似将郁结心中多年的忧虑都说了出来，内心畅快无比。
“我的寿命已经不多了，实力也在逐年下滑，越是出手，寿命消耗得就越快，只能勉强帮你震慑海里的那些长虫。”
“古冥和他的妖族大军，就要靠你自己了。”
姬平看向凌玄，看向这个年轻却潜力无限的后辈，露出微笑。
凌玄坚定点头，“好，多谢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