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气着呢？”
回去的路上，周浩然见张春暖气鼓鼓往前走，追上去问道。
张春暖把自行车往路边一放，瞪着周浩然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那个村子，很古怪。”
周浩然握拳抵在唇边，轻笑一声。
“你笑什么？！”张春暖恼了。
她知道自己气得没来由。
任谁都能看出牛尾村的不对劲，她算是在说废话。
周浩然环顾周围，附近没人，便走过去伸手搂住张春暖的肩，“好了，有什么话咱们回去再说。”
张春暖也晓得不该外边谈论太多，挣脱开周浩然的手，把自行车扔给他，自顾自地往前快步走去。
周浩然接住自行车，失笑摇头，追了上去。
二人一路无言，往回走。
路过大队部时，还碰上了正好进大门的妇女主任。
夫妻二人与她打了个招呼后，便朝着山脚村走去。
妇女主任目送着二人走远了，转过身，被站在身后的高大身影吓得差点儿跌一跤。
“老聂你干嘛站我后边一声不吭！吓死人了！”
聂连长手里不离茶缸子，看向山脚村的方向，“不做亏心事，你怕什么？”
“你瞎说什么……”
“刚才那是周知青小两口？他们从哪里来？”
妇女主任朝他翻了个白眼，“你问我，我问哪个？再说人家夫妻俩去哪里关你什么事！”
言罢，她转身进了大队部，没再理会站在原地远眺的聂连长。
张春暖和周浩然走到自家院门前，才开始谈论起牛尾村的见闻。
“不行的话，你明天再找立学哥试探一下，看看他那边在牛尾村有没有熟人……”
张春暖一边推开院门一边对跟在身后的周浩然说道。
才说到一半，看到院中相对而立的二人时，止住了话，眉头一皱。
“你们在做什么？！”
王心昱被张春暖的呵斥声吓得下意识往后退，一不小心没站稳，眼看着就要摔着了，幸亏站在她对面的谈正平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拉住。
张春暖拧着眉，走到贴在一起的二人中间，将他们俩分开。
“小玉儿，你跟我进屋里来。”
她看也没看谈正平一眼，更没跟周浩然说话，径直往里走去。
王心昱没敢再跟谈正平说话，低着头跟着张春暖走了。
余下兄弟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谈正平面露愁色，“老周，你们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他从周浩然口中已经得知张春暖坚决不同意他与小玉儿在一起这件事的态度。
“前些天嫂子才让你警告我，让我离小玉儿远点儿，现在又被她撞见……唉……”
周浩然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把自行车推到墙根下放好，回来时才对他建议道：
“要不你先回知青点，最近几天别来家里了，等你嫂子气消了再说？”
“那嫂子会气多久？”
周浩然摊手：“那就不知道了，少则三五日，多则十天半月的，说不准，可能得一两个月。”
“那我这一两个月吃什么？！”谈正平急得跳起来。
周浩然顿时无语了。
所以你丫的在意的只有吃喝吗？
另一边，张春暖领着王心昱进了房间。
“你先坐下，我换了衣服再同你说。”
她一边说，一边拿起粗布外衣，换下身上的外套。
将外套挂好放进衣柜后，张春暖转过身，看到王心昱坐在椅子上，两只手放在大腿上，不安地揪着衣角。
见状，她无声叹了一口气，眉心微微放松。
看来是吓到她了……
“小玉儿，咱俩聊聊吧。”
张春暖一开始是不想把这件事说穿的，毕竟在她看来，小玉儿太小了。
还是个初中生呢！
可是现在，在撞见二人相处时的情状后，她觉得必须得跟小玉儿好好谈谈了。
“嬢嬢……”
听到张春暖这么说，王心昱不仅没放松，反而更紧张了。
“你先听我说，”张春暖轻抚她的手，“小玉儿，你觉得谈正平怎么样？”
上次在厨房虽然也聊过了，但现在看来，还是聊得太浅太委婉。
“他…他很好啊……”
“我的意思是，你觉得他作为未来丈夫人选，怎么样？”
王心昱听到张春暖这么问，白皙的小脸顿时一片通红。
“孃、嬢嬢，你…我……”
“唉……”张春暖叹了一口气，拉着王心昱站了起来，牵着她的手走向床边，坐在床沿上，柔声问道：
“前些天在厨房我同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王心昱点点头。
嬢嬢说过的话，她从来都是铭记于心的，几年前的话她都能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更何况前几天的。
“记得就成，”张春暖欣慰地微笑点头，继续说道：“嬢嬢希望你能把精力都放在学习知识，提升自己上，至于其他的，你都不用担心不要多想。”
王心昱再次点头，心里却十分不解。
可是这跟谈……有什么关系吗？
张春暖看出她的疑惑，敛去笑容，正色道：“我已经晓得谈正平喜欢你的事情，也能感觉到你对他也有好感。”
一听这话，王心昱惊得倏地起身，“嬢嬢，我、我没有！”
看她小脸上的红晕瞬间褪去，张春暖不禁心疼。
可再心疼，话也要说完。
“年少慕艾，你对他有好感，甚至喜欢上他，这很正常。”
说到这里，张春暖顿了一下，面露不忍。
“在咱们这个小村子，甚至说整个公社，乃至县城，像谈正平这样优秀的后生，很难再找出第二个，所以你喜欢他，一点都不奇怪，可也正因为他的优秀，你跟他是不可能的！
你是我养大的，在我心里，你很好，生得标致，学习努力，勤快能干……可即使你那么优秀，跟谈正平也是不相配的。”
张春暖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
“小玉儿，你也晓得你姑爷的家世，其他的不说，我只想告诉你，谈正平，比起你姑爷，家世更好。
他的亲人和父母，不会接受一个……无父无母的小村姑做儿媳妇的。”
张春暖说完最后这句话，再看王心昱时，发现她小脸已煞白，连忙将人揽在怀里。
“小玉儿你听我说，就算他们家同意，我也不会同意的，他……他对你来说，太老了……”
“噗嗤——”王心昱突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