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近，褚自明才发现说话的女子昨天已经见过了。
待二人进了屋，他探出门左右看了一下，见没有异常，这才把门关上。
泥屋子没有窗，只开了两个脑袋大的透气孔，张春暖进去了才发现屋里比外边还要黑。
好在她的身体在农庄的改造下各方面都优于常人，即使在黑暗中也能视物。
先看了一圈屋里的环境，听到关门声响起，她才收回打量的目光。
因为有草席遮挡，所以她能看到的地方不多。
总的来说，条件算不上差。
当然这是就如今乡村大多数人的生活环境来说的，要是跟他们曾经的生活条件相比较，那肯定是拍马也比不了的。
草席被撩起，一个中年女人走了出来，小声询问：“褚老弟，没出事吧？”
随着她的声音响起，里屋再次传来咳嗽声。
“没事，他们是......”褚自明不知该如何介绍双方。
张春暖把背篓放下，一边蹲着把自己准备的东西拿出来，一边说道：“我们是受褚先生的女儿女婿所托，带了些东西来给你们。”
你们？
单飞松有些诧异，既然是褚老弟女儿女婿的朋友，照顾他是人情，怎么还有自己和老头子的事儿？
旁边周浩然也把背篓放在张春暖手边，他没去帮忙，只伸手接过妻子怀里塞不下的东西。
张春暖把带来的粮食先拿了出来，打开布袋子，展示给褚自明看，“这些是我家里的玉米面、碎米和晾干的红薯丝，最下边还有三斤大米，混着一起吃，能吃上个把月。”
说着，她把粮食袋子放在灶边的空地上，又拿起装衣服的包袱，“这是三套衣服，里外上下都有，男装是我爹的，穿着可能有点小，你们自己改改，女装是我的，”
说到这里，她抬头看了一眼单飞松，继续道：“可能穿着大，都是没上过身的衣服，别嫌弃，还有......”
将两个竹筐掏空后，灶边空地上已经放着七八个袋子，褚自明和单飞松手上也搂着薄被和衣服。
“你们先把身体养好，缓过这几天，我再去找立学哥问一下，看看给你们安排什么活计。”
把事情交代完，张春暖咽了咽口水，今晚话说得实在太多，她也不想听到对方的感谢，便拉着周浩然要走。
褚自明上前两步，感激不已，“谢谢，谢谢你们！”
“不用谢，”张春暖一手拎着背篓，一手打开木门，扭头说道：“殷光赫应该跟先生说了，我们搭手也有所求，过几天我来请您。”
言罢，她与周浩然便离开了。
褚自明看着二人隐入黑夜才转身回屋。
关上门，再看一地布袋子，愣了一下。
单飞松手里拿着张春暖最后递给她的板蓝根，看着褚自明，情绪激动，“褚老弟，我和老明，都是沾了你的光！”
“单大姐别这样说。”褚自明回过神，连忙招呼她收拾起来，“单大姐来搭把手，咱们得把小张小周带来的东西收拾放好了。”
单飞松闻言连忙将手上的东西抱到里屋放好，再转身走了出来，帮忙收拾起来。
再说张春暖和周浩然脚步缓缓，慢悠悠地往家走。
“明天我去问立学哥，你就别去了。”
张春暖正欣赏着夜色中的山林树木，耳边传来周浩然的说话声。
“好。”她点头应了一声，又说道：“我还是没考虑周全，刚才去瞧了，一屋子连盏油灯也没有，也没给他们带油盐......要不明晚咱们再来一趟？”
周浩然闻言轻笑出声。
刚才当着人家的面，说话那么客气冷淡，转过背又开始操心考虑起来。
“你笑什么？”张春暖将刚才在泥屋子里看到的场景回想一遍，心里记下缺的东西，听到笑声，思绪就断了。
“我笑你啊，”周浩然准确地捕捉到她的手，十指紧扣，“明晚就不用去了，等我问了立学哥，再递个话过去，让他们拿钱拿票出来，我们赶圩时给他们带就行。”
第二天早上，周浩然提前出门去了周家。
他没隐瞒什么，直接提了殷光赫的关系，问了周立学对泥屋子三个人的安排。
周立学正在吃早饭，听到他问起下放人员的安排，就有些食不知味。
关于这事，他从得知村里安排下放人员开始就一直在头疼，到现在把人都接回来了，仍在发愁。
还是老问题，山脚村真不缺劳动力。
他倒是想叫那三人去给村里开荒，增加集体耕地，但那三个人看着就不是能干农活的料子。
安排进养殖队？
那也不行啊，村里的猪和羊都是宝贝，怎么能叫外人照顾？
周立学一开始还想照着安排下乡知青一样，叫他们下地干活，谁知他的想法才提出来就被大舅哥骂了回去。
大舅哥的原话：“你叫下放劳改的跟社员和知青一起劳动？脑水不满！”
反正他是被骂得一愣一愣的，可问大舅哥怎么安排，又没得个好建议。
用大舅哥的话来说，山脚村和下河村的情况不同，叫他因地制宜。
因啥因，因来因去，他没法子只能暂时把事情撇下。
结果才躲了两天，就被周浩然找上门来了。
周立学只能破罐子破摔，咬了一大口红薯粑粑，破罐子破摔道：“我也不晓得该怎么安排，不然浩然你自己看吧！”
“立学哥，你看把人安排去养殖队怎么样？”周浩然心里惦记着张春暖的打算，就想给三人安排些轻简的活计。
“不行不行！”周立学脑袋摇成拨浪鼓，“养殖队里都是宝贝，要是被他们这些不懂的城里人养坏了咋办？”
“只是给养殖队打猪草，不进圈里。”周浩然再次建议。
周立学还是摇头，“浩然你是不晓得，村里那些没上学的半大娃儿勤快得很，每天都交猪草过来，再过几天上学的娃儿也放假了，到时候打猪草的人更多，猪也吃不过来啊！”
“这也不行，那也不成，立学哥你就给我个准话吧，殷公安跟我家有那么点子交情，不管怎样，总不能叫他老丈人在咱们村饿死吧！”
周立学想了想，瞄了他一眼，“要不，叫他们去堆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