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啥哭!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不许哭!”
张春杏骂骂咧咧跑过去,握住张春暖空着的手。
话音未落,强留的眼泪就划过脸颊。
她胡乱抹去,露出一个笑容,埋怨道:“你看看,我来的路上就想着一定不哭,一定不哭的,结果才进门你就要引我一起哭!”
说到这里,她继续小声喃喃道:“白吃那么多盐了,跟个小姑娘似的!明明是好事,哭啥哭……”
张春暖扑哧一笑,二姐现在怎么还教训上自己了。
听到她的笑声,张春杏连忙闭嘴,嗔了她一眼,甩开她的手,嘴巴叭叭:
“酒席都准备好了吗?都什么菜色?该请的人通知了吗?听说亲家老爷子来了,你也不提前传个信,叫我早点晓得,也好有个准备。”
相处好几年了,张春暖对二姐也算了解,知道她是个喜欢操心的,便照着她的问题答道:
“酒席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都是爹和爷爷拉着谈叔跟立学哥按照咱们这边风俗准备的。
请的是上次咱家杀猪请客时掌勺的大师傅,菜色肯定没问题,该通知的人小三子和正平都通知到了。
他爷爷来得突然,也没提前告诉他就来了,我们也没啥准备。”
说起来张春暖现在懵着呢!
感觉这几天日子过得是真的糊涂极了,好像从周老爷子来到山脚村开始就跟按下快进键似的。
天一黑,她和周浩然就从男女朋友变成未婚夫妻了。
天一亮,她就跟周浩然去县里打结婚证了。
才登记结婚回来,就听说第二天要摆喜酒了。
这日子过得,真是刺激啊!
张春杏听了张春暖的话,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其实她没想知道自己问题的答案,之所以问,还是因为紧张。
上次妹妹结婚时,她跟娘家断亲了根本没参与,这次妹妹再嫁,她作为完全没有送嫁经验的娘家姐姐,可不紧张嘛!
张春杏紧张得来的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吓得肖姐夫还以为自家婆娘生病不舒服,牛车差点儿又掉头回去了。
正说着话,王心昱穿着一身橙色衣服小跑进来,以往清冷的话语也染上了喜气,声音又快又甜:
“姑爷到山脚下了!桂花奶奶问嬢嬢打扮好了没?”
“好了好了!”张春杏下意识回答,抬眼打量张春暖时,才发现她脑袋上一头乱。
“哎呀,三丫你这头发!赶紧重新梳了!”
蹲在一旁的沈十七兄妹俩见二姨要把自己摘的花从妈妈头上取下,直接不干了。
“花花是我和哥哥摘的,不准丢!”
“二姨,我跟妹妹摘的花能不能不要丢,我们想让妈妈漂漂亮亮地嫁给周叔叔。”
张春杏一边解开张春暖的头发,一边哄道:“不丢不丢,等下二姨给梳完头,再重新把你们的花戴上,别闹别闹。”
两小闻言顿时安静下来,盯着张春杏的动作,真的没有吵闹。
张春暖见状,对自家二姐那是佩服不已。
天晓得昨天她费了多大劲才把不知道听谁乱说,毫无安全感的龙凤胎劝好。
王心昱往返屋里屋外三次,周浩然一行人才来到沈家院门外。
院门紧闭,周明达领着小三子等一众周家小辈堵在院门后,三两个顽皮的小子不知怎么爬上墙头,蹲在上边大声嚷嚷:
“想娶走春暖婶娘,得过我们这关!”
谈正平嘿嘿笑着上前,从手里布袋往外讨红包,一边掏一边心疼。
虽然每一个红包里只包了一分钱,但他手上的口袋沉甸甸的,只凭这重量就知道不是什么小数目。
抓了一把红包,先往墙上扔。
再招呼被叫来撑场面的民兵把院门推开,再掏红包往门缝里塞。
好不容易用红包开道进了院门,院子里还有一道由桂花婶子带领的娘子军拦道。
这些个大娘婶子大嫂小媳妇可不要红包。
作为新郎的周浩然一连答应了五六个要求承诺后,娘子军才退去。
终于来到堂屋大门前,此时拦在前头的只有沈老爹一人。
周浩然在两米开外停下,凤眸沉沉,看着沈老爹尊敬道:“爹,我来接暖儿了。”
听到这声“爹”,沈老爹眼前罩上一片朦胧,他嘴唇微动,嗫嚅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浩然啊,爹没别的要求,只想着暖儿和孩子们好好的……”
说到此处,他停了下来,抬手擦去影响视觉的眼泪,直直看着周浩然,继续道:
“以后要是几个孩子不听话了,你就告诉我,我会好好教他们……
要是、要是和暖儿吵架了,日子过不了了,你也别生气动手,是我没教好她,你就把她好好送回来……”
那年暖儿和娘家断亲,我应了她以后做她娘家,她不嫁,我是她公爹,她嫁了,我就是她爹。
房间内,听到沈老爹话的张春暖忍不住泪流满面。
前世她张春暖是一个弃婴,至死没有血脉亲缘,没想到一朝穿越,虽然与娘家亲生父母断绝关系,却也得了个全心全意为自己着想的公爹。
有多少亲爹尚且做不到这般……
如此想着,张春暖拭去泪水,粲然一笑。
何其有幸,她能拥有如此珍贵的如山父爱。
屋外还在继续,周浩然听到沈老爹的话,沉默许久,再开口时,却是从未有过的郑重。
“爹,我与暖儿结婚,日后咱们一家子一起过日子,要是我有哪里做得不对不好的,还请爹多教我……”
他话还没说完,在一旁看着的周老爷子按捺不住了,指着周浩然对沈老爹说道:
“沈老弟你放心,暖儿是你女儿,那就是我闺女,这臭小子要是敢欺负她,老子打断他的腿!”
周浩然叹气,无奈道:“爷爷,您瞎说什么!”
他好不容易调动起来的情绪,被自家老爷子这句混不吝的话,直接打乱了。
你是我爷爷,把暖儿当亲闺女,那我同她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