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无人再有异议。
苏城一家四口被人抬着手脚,连同他家那堆形同破烂的行李,被人丢得远远的。
“呸。”周忠国拍拍手,眼神如同在看一堆垃圾,“有多远滚多远,别让我再看见你们!”
说完扬长而去。
其他村民紧随其后,自始至终,无人多给苏城一个眼神。
天地白茫茫一片,积雪冰冷。
苏城躺在其中,几乎呕出一口血,心中的恨意几欲溢出。
来日方长——
他囫囵爬起来,瞪着村民们的背影。
走着瞧!
这次有惊无险,随后几日村民们愈发小心。
五日后。
雪光连天,漫天大雪落下。
这几日风平浪静,桃花村一行人昼夜赶路,饱经风霜,面色愈发的沧桑了。
好在时昭有异能护体。
这些日子,她不仅不憔悴,从前黄皮寡瘦的脸像吸饱了水,迅速舒展,隐约辨得出日后的美色。
天地白茫茫一片。
到了傍晚,周康选在一处路口扎营。
有一群难民的想法和他们不谋而合,两方人各占一边,本来是应该井水不犯河水的。
可不知为何,对方却频频看向桃花村一行人。
其中有个满脸胡渣的壮汉,他约莫是这群人的领头人物,此时被人围着,说话声隐约送来。
“老大,你看……他们……”
不比桃花村的准备充足,他们一行人行囊简陋,这些日子是勒紧裤腰带赶的路。
这时看桃花村的人物资充足,难免眼馋。
“我眼没瞎。”壮汉的手插在袖中,酸的不得了,“该死的,他们怎么那么多吃的。”
赶了一日路,村民们早已饥肠辘辘。
这时各家各户煎炒烹炸,米线菜香被风一吹,就钻入一群人的鼻中,咽口水声此次彼伏。
“哥。”他们也并非什么好人,立即有人压低声音道,“要不我们去借些吃的……嘿嘿。”
这人眼中的贪婪几乎溢出满脸,定不是寻常的借。
可壮汉正有此意,闻言不置可否。
男人一看有希望,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最后落在苏三一家上:“那家就挺不错的。”
壮汉看过去一眼,苏三一家两口,一看就是软柿子。
“行!”想了想,他点头。
几人一拍即合,起身走向苏三家。
苏三右手前几日被石头砸伤,包扎后挂在胸前,这时正忙着单手炒菜,并未注意到一群人。
时昭隐有所察,率先回头。
天光被阴影覆盖,苏三这才抬头,看见眼前面生的几人,愣了好一会:“你们是……”
“叔,你们也是逃难的?”不等苏华回答,壮汉眼睛一瞥,不客气的用手想去揪锅里的菜。
还未得逞,苏三一巴掌拍在他的手背。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这回他语气沉了许多。
“不做什么啊,叔,你怎么这般小气?”壮汉缩回手,也不恼,嬉皮笑脸道,“你们这么多吃的,给我一点怎么了?”
就算苏三眼瞎,也看出他们来者不善了。
他想也不想:“不给。”
壮汉的脸色顿时一变。
敬酒不吃吃罚酒!
“哥。”男人见势,紧贴着他煽风点火,“这老头子也太不识趣了,要不咱们……”
壮汉绷着脸掰手指头,虽未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眼看他们跃跃欲试准备明抢,苏三退后半步,警惕万分,这时一道声音自身后传来。
“各位要借吃的?好说?”
时昭缓缓走来,嘴角挂着要笑不笑的弧度,目光蜻蜓点水似的一扫而过,随后朝身后一瞥。
其他村民会意,纷纷放下手里的活围近。
两边人马呈对立之势,桃花村明显人多势众,壮汉不由自主敛起神色,和时昭四目相对。
只听她一字一句道。
“可也得过了我们的拳头这一关。”
话里的威胁显而易见,壮汉自知不是对手,立即讪讪一笑:“不必了,不必了,误会一场。”
说完夹起尾巴灰溜溜走了。
其他人也不敢久留,转身就跑。
一场危机在无形中化解,苏三如释重负般呼出口气:“这群崽子来势汹汹的,吓我一跳。”
幸亏有昭丫头啊!
时昭收回目光,转头吩咐村民。
“今晚小心些,恐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村民们心里都有数,纷纷点头:“行,我们明白。”
好在那群人欺软怕硬,即便不甘,也不敢再打桃花村的主意,这一夜风平浪静。
北风呼啸,吹打得帐篷“窸窣”作响。
翌日天边现出鱼肚白,风还不停,狂风裹着席卷天下的架势,将雪花吹得四处飘飞。
时昭看了一眼,眉心紧皱。
这风未免也太大了。
帐篷里火烧得旺,一碗热粥下肚,从身到心都暖和起来。
快出发时,时昭出去走了圈,被寒风呼了一脸,险些摔个狗啃泥,幸好被一只手及时扶住。
“小心。”
站稳后她回头一看,是燕元洵。
燕元洵把手收回袖里,淡淡道:“这风太大了,一时不会恐怕不会停,不适合赶路。”
“今日不能休息。”时昭抬起手,让鹅毛大的雪花落在掌心,递给他看,“你瞧,这雪越发大了。”
这可不是个好预兆。
思前想后,时昭灵机一动:“我有办法了!”
说完踩着积雪,深一脚浅一脚跑回去。
她让村民用绳子将自家人绑在一起,这样一来,即便有人立不稳,也不至于被风吹走。
她亲自带头示范。
人人之间留出一臂的距离,也不耽误行走,周康觉得可行,眼角余光看见燕元洵,招手道。
“燕公子,你们和我家一起吧。”
燕元洵顿了片刻,周康还道他要拒绝,连忙道:“你们两个人太少了,起不到作用,快过来。”
盛情难却,燕元洵只好点头。
“多谢。”
经历了几次生死关头,如今村民对时昭言听计从,周正明一家也不例外,可绳子绑着人,到底是多了束缚。
周文德人小肉多,脚步慢吞吞的,他前头绑的是刘芝,一时没留意加快脚步,前者就跟不上了。
周文德张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支离破碎。
“娘!”
刘芝并未听见,于是下一刻——
“噗通。”
有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她腰间的绳子同时一紧,赶紧回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