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下午,他会早早收工,到附近溜一转,看看地形,也看看人,盯着那些下班的男男女女。
看好了,差不多近天黑的时候就回来,先吃了饭,歇一会儿,然后做活,把傍黑时分那个多小时的工夫给补上。
也因为,一般人睡觉,至少要到九点以后,早早出去,没戏看,白喂了蚊子,划不来。
所以说啊,什么都要讲技术,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这话说死了的。
九点钟后,溜溜达达的,他就出来了,到早就看好的地点,他一般把这个叫某某无名高地,悄无声息的蹲下来,然后就可以看戏了。
偶尔会给人发现,张五鑫就碰到过几次,碰到了得溜啊,黑灯瞎火的,他头上却戴着个白朔料袋,别人不但看不清他的脸,而且黑夜里看上去白乎乎的一个东西,居然跑得飞快。
这是人还是鬼啊,就不敢来追,甚至有吓得请神进医院的,让张五鑫偷偷笑死,近两年来,他从来没给人抓住过,还是那句话,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
这一次,却出了点意外。
这次做活的地点,是张五鑫最满意的,拐角出去不远,就是一个新的小区,都是些年轻夫妻。
而在这个小区的后面,还有一栋在建的大楼,却因为缺少资金,建一半停工了。
这就方便了张五鑫偷窥,溜进停工的大楼,对面小区的一切,尽收眼底,而且刚好就是卧室,因为是停工的大楼,没住人的,就根本没人防备,连窗帘都懒得拉一下,没必要不是,却没想到,全便宜了张五鑫。
活计是做不成了,还好也差不多收尾了,吃了个早点,到街头的小诊所,不用说,吊起。
其实象这样的摔扭伤,外面上点药再内服点儿跌打丸什么的就行了,要打什么吊针?可不打吊针,人家怎么赚钱,五毛一枝的青霉素,开四支掺点水,八十,杀猪呢。
吊就吊罗,张五鑫也没办法,只小声嘟囔了一声,引得打针的小妹转头来看他,眼里笑眯眯的。
张五鑫长得一表人材,拿他过世的师父的话来说就是:“好皮相。”
每每到人家做活,女主人都要多看他一眼,这小妹长得还不错,尤其眼晴带笑的时候,蛮清秀的,张五鑫便回个笑脸,小妹脸蛋上居然微微有了点儿红意。
张五鑫突然想起,今天是周六。
他想着就兴奋,今晚上是不行了,得休息一晚,但打一针,吃点药,明天应该差不多了,明天晚上,还可以继续,明天是星期天,也许能打破昨天的纪录。
但事与愿违,第二天,脚不但没好,反而更痛了,肿也没消,张五鑫几乎要破口大骂了,这什么狗屁诊所,扭个脚打青霉素,素你娘哦,心痛钱是一回事,耽搁了晚上的偷窥大业,才是让他肝火上升的主要原因。
“不行。”他摇头,得想个法子,记起厂里有个退休老工人,治跌打损伤是一绝,随便扯点草药,捣成一团青草糊糊,敷上去,一般的扭挫伤,绝对第二天就能消肿,不用三敷,满地飞跑。
虽然舍不得走,这地儿太好了,而且中间好几个是美女呢,但到底腿要得紧,万一耽搁了,弄成个瘸子,那就真的悲摧了。
刚好这一家的活计也收了尾,结算了工钱,当天下午,他就打了回程。
张五鑫家在城关镇下面的青山机械厂,算是厂子弟吧,可惜厂子倒毙了,张五鑫顶职的希望也泡汤了。
还好学了门木匠学艺,在外面东跑西荡的奔人做家俱,虽然辛苦点,收入也还不错。
去年的时候,他相了门亲,女方也是青山厂的子弟,读了个卫校,不想出去打工,就说在镇上开个诊所。
这个钱,就要张五鑫帮着凑,张五鑫在外面熬了大半年,总算是差不多了。
所以说,这么急着回去,脚是一个原因,想文妹子了,也是另外一个原因
存的钱,差不多够文妹子开店了,想着把卡递到文妹子面前,文妹子惊喜的脸,他心里就美滋滋的。
而意外的是,一路火车汽车的坐回来,脚居然好了,只一点点痛,基本不碍事了。
“这难道就是爱情的魔力吗?”他一时就有些手舞足蹈了。
先回家,他家姐弟五个,他是老五,不过四个姐姐都在外面,家里就爹娘在。
张五鑫老爹话不多,看见他回去,也就笑了一下,自顾捉了只鸡杀去了,每次都这样,只要他回家,一定杀只鸡。
他娘话就多了,一面收拾着饭菜,一面絮絮叼叼,张五鑫也习惯了,自顾自打开电视,有一嘴没一嘴的应着。
后来他娘好象突然想起了什么,到里屋拿了个东西出来,是一个包,女式的,递给张五鑫。
“文妹子还给你的。”
“什么?”张五鑫愣了一下。
这包是他给文妹子买的,他认识。
“文妹子飞了高枝了。”
他老娘的话里,有一种尖辣的酸气:“她家跟张院长家里正式订了亲,说是年底结婚吧,张院长给她搞了个指标,进了中医院,正式当大夫了。”
他娘念叼着,张五鑫脑子里嗡嗡的,后面的话,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吃了饭,拿了那个包,就往他师父这边来。
他师父张虎眼死了快两年了,但每次只要回来,张五鑫都习惯性的去他师父屋里打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