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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三生情愫(1 / 1)


翌日清晨,李长弈披着薄如蝉翼的中衣站在寝殿前。

“你说什么?惊梦受伤了?”他紧皱着眉头问道。

“是,殿下,”黑衣人单膝跪在地上说道,“我抓了个幸存的宫门弟子严刑拷问,他说他们宫门会遭此灭门之灾,似乎是因为他们少门主捅伤了一位巫女。”

“惊梦...”李长弈深吸了口气,又看向黑衣人,“你可知现在惊梦在哪里?”

“我趁夜探过,她正在云鹤江吟观星楼养伤。”

“好,”李长弈点点头,“去叫石飞帮我将飞沙牵来,我现在就要去云鹤江吟!”

“是。”

---

观星楼上,惊梦站在一面铜镜前,正缓缓脱下上衫,露出了雪白的双肩和绣着莲纹的心衣。

她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然后低下头紧紧咬着嘴唇,遂动手将左腹上的绷带缓缓揭开。

绷带和绽开的血肉粘黏在了一起,她捏着绷带的指尖略微颤抖,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划过苍白的脸颊。

“惊梦?”白雅走到纱屏外,看了一眼薄纱内惊梦的身形。

惊梦忍着剧烈的疼痛撕开绷带,“没事,我在换药。”

“换药?怎么不等沈香祖来?”

惊梦将染血的绷带丢在地上,侧过脸,暗自缓了口气,“我昨晚又是发热又是出汗,折腾了她一夜,她现在好不容易睡下,就让她多休息一会儿吧。”

惊梦一面说着一面打量着铜镜中左腹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她突然有些心慌胸闷,便伸手从一旁的铜盆中取出沾了水的白布巾,先擦了擦头上的汗,再一点点清理伤口上的污血。难忍的疼痛顺着翻翘起来的皮肉钻进全身,她不禁痛苦的哼了一声。

“怎么样?需要帮忙吗?”白雅快步走进纱屏,隔纱关切的问道。

“没...没事...”惊梦尽量平静的说道,“伤口...已经好很多了...”

她说着又拿起手边的草药膏,然后深吸了口气,便咬着牙劲直贴到了伤口上。

不同于刚才,草药药性带来的火灼般的疼痛像天雷贯穿全身,她腹部不禁抽动,一阵痉挛。

惊梦立刻捂着伤口弯下腰呻吟了一声。

这一下双眼发黑,差点疼得晕过去。

“我进来了。”

白雅说完便挪步要走进纱屛,惊梦一阵惶急,“别,别进来!我没穿衣服!”

“无妨。”白雅说着便闭上眼睛,随手掏出一张丝绢系在眼睛上。

惊梦捂着伤口一扭头,就见双目覆着白丝绢的白雅已经走到了面前。

“无妨这样的话,不是应该由我来说吗...”惊梦羞赧的看着他小声嘀咕道。

“有我在,你大可不必如此逞强。”白雅说着指尖一挑,旁边干净的白色绷带就轻盈的落在他手心。

惊梦见他缓步朝自己走来,心下扑通扑通狂跳不已,她赶紧捂住胸口,生怕自己内心的悸动被察觉,脚下不由得僵硬的退了两步。

“别动。”白雅侧耳一听,说道。

惊梦赶紧站住脚步,屏息任由白雅越靠越近。白雅的双眼虽然被白绢覆着,但惊梦能清楚看到他正拧着眉头。

她从未如此近的看过白雅,他的眉毛,他皱起的眉头,他的鼻梁,他的嘴唇,还有他发丝间不断散发出来的雪松味道...

惊梦悄悄吞咽了一口口水,紧紧的抿住嘴唇。

“是这里吗?”白雅弯着腰,侧脸对惊梦柔声问道,他说话时的鼻息轻拂到惊梦唇上,顿时令惊梦一阵眩晕。

她不由得又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白雅赶紧抬手扶住她。

“没...没事...”惊梦赶紧别过脸,摇了摇头。

“身子还太虚弱,我帮你包扎好就回床上躺着。”白雅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唔。”

白雅一手轻抚在惊梦左腹的伤口上,另一只手小心的将绷带一层层,仔细的缠绕在她的腰上。

惊梦像个木偶娃娃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闭着双眼,敛气凝神,逼迫自己心如止水。

“好了,疼吗?”白雅一面在她侧腰系结,一面问道。

惊梦睁开眼睛低头看了一眼,伤口处包扎的整整齐齐,很是完美。

“谢谢...”她低语道。

白雅闻声像是愣了一下,然后抿唇一笑,“怎么突然这么懂礼数?”

惊梦看着他撇了撇嘴,“我本来就懂礼数。”

白雅又是轻柔一笑,“快把衣服穿起来,我扶你去床上躺着。”

惊梦赶紧从架子上取下外衫穿上,见白雅依旧眼覆白绢站在原地,她上前说道,“我穿好了,你眼睛上那个...我帮你取下来吧。”

说着她便抬手帮白雅取下丝绢,正巧此时窗外的阳光打在铜镜上,刺得白雅双眼一眯,眉头微微一蹙。

惊梦见状赶紧丢了丝绢以双手掌心轻拢白雅双眼,想帮他挡住强光。

白雅半睁开低垂的眼眸,正好对上惊梦担忧的眼神,四目相对,脉脉无言,只觉花瓣静落心湖,荡起片片涟漪。

半晌后白雅才抿唇转过目光,惊梦也赶紧低下头眨了眨眼睛。

白雅轻咳一声,温声道,“我...我扶你过去吧?”

“哦,好...”惊梦不自然的答道。

---

净乐、张真遥和裴棠正站在观星楼下说话,远远就看见一黑衣锦袍的男子风尘仆仆的跑来。

“长...长弈?”裴棠惊了一下。

李长弈一头乌发散在身后,一身黑衣也穿得松散,着急的问道,“阿棠,惊梦呢?!”

“你...你怎么知道...”裴棠疑惑的看着李长弈。

“惊梦在哪?!”

“噢,她在楼上...”裴棠赶紧竖起一根手指指向楼上。

“我上去看看。”李长弈说着和张真遥、净乐点了点头,便两步跨上了观星楼。

“都说刺王行事雷厉风行,”张真遥感叹道,“真是一点也没错...”

一旁的净乐却眉头紧锁,脸上神色有些怅然不安,“他...他怎么那么关心惊梦啊?”

张真遥一听,赶忙看向裴棠,只见裴棠紧锁着眉头,苦恼的叹了口气。

观星楼上,惊梦才回到床榻上,就见李长弈喘着大气出现在门边。

“长弈?”惊梦诧异的睁大眼睛。

正在帮她掖被子的白雅直起背转过身来,也是一脸的惊疑。

李长弈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看了一眼惊梦就把目光转向白雅,“不好意思就这样闯进来...我...我听说惊梦受伤...所以...”

白雅站在床边,气息微滞,忍了忍,收敛了脸上多余的神色,才又摆出他习惯的温笑,“无妨,那...你们说话。”

惊梦眉心一动,还未反应过来说话就见白雅走了出去。

“多谢神龙君。”白雅和李长弈在门口擦肩而过的时候,李长弈拱手说道。

白雅只嗯了一声,头也没回就下了楼。

惊梦看着白雅离开的背影,心中有些失落,她拉了拉身上的锦被,就见李长弈走了进来。

“我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李长弈因一路赶得急,现下头发略微凌乱的散在肩头。

惊梦坐在床上看着他有些狼狈的样子,目光困惑的问道,“你...是特意来看我的?”

李长弈点点头,“听说你受伤了。”

“噢,是,”惊梦掀开锦被,轻轻拍了拍左腹,“挨了一刀。”

李长弈皱着眉,一脸担忧,“很严重吗?”

惊梦撇了撇嘴,“差点翘辫子了。”

李长弈被她调皮的表情逗得不禁一笑,走到床榻边问道,“那还能说得那么轻松?”

“因为有白雅在啊。”惊梦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她自觉有些突兀,赶紧找补道,“还有苍君,阿鸢,阿律,张真遥,净乐...噢,就连阿棠前晚上也在拼了命的保护我...”

“前晚...”李长弈一听,抿了抿嘴唇,“惊梦,真是对不住...”

惊梦愣一下,“对不住?又不是你伤的我,怎么要说抱歉的话?”

“前晚就受伤了,我今天才知道...”李长弈说着捏紧了拳头,“若我在的话,绝不会让他们伤害你。”

听他说得这样恳切,惊梦心头不禁颤了一下。

“那个...你...你要不要坐着说话?”惊梦抿着唇,拍了拍床边。

李长弈顿了一下,四周看了一眼,最后选择坐到了床榻前的木阶上,“一路灰尘大,衣服脏,我坐这里就好。”

惊梦看他敛衣就斜身坐在阶上,有些受宠若惊,“坐...坐这里吗?”

“这里好和你说话,你要不要躺下?”李长弈说道,“小腹受伤最好是躺着养,坐着容易扯到伤口。”

“哦...”惊梦依言杵着身体缓缓躺下,她侧头看着李长弈说道,“这样和你说话会不会没有礼数?”

李长弈看着她宁静一笑,支起膝盖,抱膝说道,“我们之间不必讲礼数。”

惊梦见他目光晶莹透亮,便赧颜避过眼去。

“伤口还疼吗?”李长弈又问道。

惊梦摇摇头,“换药的时候有点疼,现在不疼了。”

“等你好了以后我教你近身防御术吧。”李长弈说道。

“近身防御术?”

“虽然你精通咒术,但对于这样突如其来的近身攻击却没有防卫之法,这样是不行的,”李长弈满脸忧虑,“惊梦,你学会防御术,我也能放心些。”

闻言,惊梦微微一怔,心弦又感觉被拨动了般颤了颤。

“完了,完了,完了...”扒在门外偷听的净乐摇头念叨道。

张真遥扒在另一边,也叹了口气,“欸?神龙君呢?”

裴棠从他身后探出头,“好像去水边陪阿鸢和阿律了。”

“这时候还陪什么阿鸢阿律啊...老师!”净乐着急的一跺脚,立刻闪身不见了。

张真遥和裴棠见状,面面相觑一眼,同时又叹了口气。

---

“老师!老师你怎么还能悠闲的站在这里?”

茯神鸢和阿律见净乐急匆匆的走过来,遂从水边跳上岸问道,“怎么了?”

净乐瞟了一眼满脸茫然的他们,又急切的看向白雅,“老师再不去看看,惊梦就要被人抢走了!”

白雅背着手站在水边,闻言唇角微动,却只看着远方没有说话。

茯神鸢一听,“什么?!谁啊?谁要抢走惊梦?”

阿律也惊讶的睁着金绿色的大眼睛看向净乐。

“还有谁?”净乐说道,“那个刺王啊!”

“长...长弈哥?他来了?”茯神鸢问道。

净乐皱了皱眉,“你们也认识?”

“嗯,”茯神鸢点点头,“长弈哥人可好了...”

“好什么好?”净乐不满的打断他,“我问你们两个,你们以后是想要跟着老师,还是跟着那个刺王?”

茯神鸢莫名的眨了眨眼睛,低头与阿律对视一眼,“那当然是白雅哥。”

阿律也点点头。

“那要是惊梦选择跟着那个刺王呢?”净乐又问道,“你们跟着老师还是惊梦?”

“啊?”茯神鸢苦恼的挠了挠脑袋。

“姐姐。”阿律却半分犹豫都没有,抬手比划道。

白雅眉梢一动,看着阿律心里咯噔一下,有四个字忽然浮现在脑海,“小白眼狼。”

“说啊,阿鸢,你跟谁?”净乐不依不饶,看着茯神鸢逼问道。

白雅也抬眸看向茯神鸢,本以为答案显而易见,却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苦恼。

“这...这...就...就不能我们四个,永远在一起吗?”茯神鸢深深的看着白雅,难过的问道。

白雅叹了口气,转身看向净乐,终于开口说话了,“净乐,不得再胡闹。”

“我没有,我没有胡闹!”净乐满脸委屈,“老师,那个刺王,他都向惊梦表白了!”

白雅一听,蓝黑色的瞳仁一颤,神色变了几分,“表...表白?”

净乐立马灵敏的捕捉到白雅眼底的失落神情,赶忙拽住白雅的衣袖,“老师,我就知道您在意!其实您很在意惊梦的对吧?”

白雅面色微沉,不置可否,这时阿律上前牵住了白雅的手,歪着脑袋比划道,“哥哥喜欢姐姐吗?”

青天白日下,白雅的心脏猛地惊跳了一下,再回过神时只见茯神鸢和净乐也正凝眸看着他,认真的等待他的回应。

“我...”白雅嘴唇翕张,眸光晃动,半天没吐出句话来。

“果然...”净乐忽然松开了拽住白雅的手,一晃一晃的后退了几步。

白雅,茯神鸢和阿律都不解的看向他。

净乐看着白雅,眸色微微一凝,忽然欣喜的高喝一声,“老师,你坠入爱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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