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雄!你又发什么神经!快回家里捏泥巴玩去,别来这添乱。”
吴思雨站了出来,看到周子雄又来作妖,她也是一阵脑壳疼。
“不!我早就不玩泥巴了!”
周子雄一口啃掉鸡腿,将鸡骨头扔到一旁:
“我要和雨黑,来一场男人之间的决斗,谁赢了,小雨就是谁的老婆!”
“你们村的人,都有点不正常。”
雨黑之间无视了他,背着包袱继续往后山走去。
“喂!你要是怕了,那小雨可就是我的老婆了!”
“哦。”
雨黑巴不得这两人能到一起去,这样自己的世界也能清净一点。
“不行不行。”
吴思雨一把拉住雨黑,表情严肃地说道:
“你是男子汉,男子汉怎么能还没打就先认输呢?你要是认输了,岂不是证明你连周子雄都不如,周子雄可是我们这有名的憨憨,你要是连他都不如,你就是……你就是天下第一大笨蛋!”
“小黑,别辜负人家女孩子的一番好意呀。”
黄莹月看到这一幕,也猜到发生了什么,一个是故人之徒,一个是看着长大的小女儿,她当然是希望能够撮合他们在一起。
“哎——好吧。”
雨黑抽出断剑,往空地处挥出一刀,一道五米长的裂缝出现在地面。
“还打吗?”
周子雄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愣住了,但他还是咽了咽口水,大声回应道:
“打!我是不可能把小雨老婆让给你的!”
五分钟后,一个满脸红肿的猪头出现在众人面前。
“还打吗?”
“不打了,不打了,呜呜,你这是欺负人!”
“你不要小雨老婆了?”
“当然要!不过男子汉愿赌服输,等我打赢你,我再把小雨老婆抢回去!”
周子雄虽然看上去挺不靠谱,但他此时却十分真诚,这倒是让雨黑有些愧疚,觉得自己做了次坏人。
可再看看吴思雨的表情,看着地上的剑痕出了神,那表情分明在说:“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
周子雄虽有不忿,却还是拿着扫帚屁颠屁颠地跑回家了,雨黑一行四人也继续往后山走去。
后山很空旷,这里葬着很多落花村的先辈,雨黑看了一眼山头,落英缤纷,景色宜人,虽然雨黑不懂风水,但他觉得师父一定会喜欢这个地方。
简单,宁静,又不至于孤单。
“村长,我想要那个位置,可以吗?”
雨黑指了一处空地,那里开着几朵钱小九生前喜欢的野菊花。
“当然,这里的风景很好,我想九哥他会喜欢的。”
“是啊,希望他在地下有灵的话,以后插插花,养养树就好了,别再去掺和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了。”
雨黑走到空地处,接过村长递来的铲子,一下一下地挖着。
挖着挖着,雨黑却莫名其妙地流下了眼泪。
“喂,你怎么哭了?挖个土不至于把你累成这样吧?”
“我……我只是想到师父平日待我如亲生骨肉,可我最后却连他的尸骸都没有守住,我不仅什么忙都没有帮上,反而还拖了师父的后腿。
我恨,恨自己平时不再努力一点,恨自己天赋不再高一点,也许那样的话,一切都会不同的……”
雨黑每说一句话,加在铲子上的力气都会重几分,仿佛他埋葬的不是师父的衣物,而是那个曾经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己。
黄莹月走到雨黑身边,扶着他的肩膀,耐心地劝导道:
“不要这么说,你还年轻,有很多事情不是你能左右的,但是你还有无限的可能性,现在你要做的,不是去懊悔,而是去继承你师父的遗志。修身,渡人,然后平天下,这才是一名剑修该走的道路。”
“可是,我只是觉得,以师父的能力和性格,他不该是这个下场。”
“放心吧,人如果图死后名,就活不出生前快意,你师父不会喜欢几千人围着送他离开的,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其实也挺好。”
雨黑狠狠地点了点头,二人谈话间,一个半人高的大坑已经被雨黑挖了出来。
将衣物全部放了进去,看着这些熟悉的物件,雨黑心中难免有些动容。
刚准备将土埋上,他却又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村长,村里有酒吗?我想和师父喝一点。”
“有,有,你等我去拿!”
村长拄着拐却走的飞快,直奔回村子里,钱小九嗜酒如命,他怎么就给忘了!
不多时,村长手提着两个葫芦回来,将之全都交给雨黑。
雨黑拿出断剑,割下自己的一缕头发,将之放在钱小九的衣冠冢里。
“师父,徒儿今日割发以明志,来日定要为你报仇,您常说,这世道没什么好的,也就酒还行,今天,我就和你喝个痛快。”
雨黑将一壶酒灌入喉咙,又将另一壶倒在了钱小九的坟前。
“还有我呢!”
吴思雨也剪下一缕头发,将之放入衣冠冢中。
“老爷爷,虽然我和你素不相识,但您一定是对雨黑很重要的人,我对雨黑的感情是真切的,请相信我,此刻有两件事是绝不会改变的,那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与他相遇并无可自拔地爱上了他,还有,我现在发自内心地想要相信这场命中注定的恋情。
希望您在天有灵,能保佑我俩走到一起。”
雨黑横了她一眼,却终究是没有说话。
“九哥儿,这么多年没见,也不知道你想月儿了没有,哎,现在都变成月婆婆了。
你常说,相濡以沫者不少,现在看来,却是相忘江湖者更多。
别后不知君远近,渐行渐远渐无书,你知道吗,月儿没有背弃当年的承诺呢,就是你呀,这么多年也不记得回来看一眼。”
黄莹月也剪下一束苍白的头发放入衣冠冢,她迎着山间吹来的风微笑着,只是闭上了眼眶。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也许只有分离,才能让人更看清生活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