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瑾被他那别有深意的眼神看的一愣。
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样。
他总觉得这小二与这驿站都有那么一丝丝的非同寻常。
李怀瑾转头看向唐芷萱,问道:“你觉不觉得,这店还有这里的人都有点古怪?”
“不清楚。”
唐芷萱摇了摇头,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这倒也不是她故意敷衍李怀瑾,她的性格就是如此。
跟她无关的事儿,她懒得看,同样也懒得想。
李怀瑾低头想了想,问:“那咱们到底要不要按照他说的路走?”
“看你。”
唐芷萱淡淡道:“我无所谓。”
“……”
而见她那样子。
李怀瑾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不过见那赵虎似乎是很信任这店小二,于是也没多想,直接叫唐芷萱驱车跟随他们的车队前行。
一行人按照那小二的话,沿着东侧的道路,一路向北疾行。
开始的时候。
李怀瑾也紧绷着神经,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他也怕那店小二是骗他们的,前脚让他们走东侧的道路,后脚就将他们的消息给卖出去。
但行至天明也仍旧没有一个骑兵的影子出现。
李怀瑾也大概知晓,他这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接下来。
两班人马一前一后不间断的赶路。
一直到下午,太阳即将落山,前面的赵虎方才停下了马车。
他从马车上跳下来,走至李怀瑾与唐芷萱二人所乘坐的马车,道:“再往前走二里就出了抚北城的范围了,二位也下来休息一会吧。”
他们两方人马这一天都在赶路。
此刻饶是唐芷萱也感觉到了疲惫。
她转而看了李怀瑾一眼,想要询问一下他的意思。
李怀瑾却是若有所思的看着身侧的树林出神。
唐芷萱皱了皱眉,问道:“要不要休息。”
李怀瑾后知后觉的回过神。
“那,那就休息一会吧。”
唐芷萱闻言,也没有多做考量,直接将马车停靠在了路旁。
这时候。
前面马车上的几个人也都下来了。
经过了一日的奔波,两个小丫头以及胡睿敏的眉宇间皆写满了疲惫。
但见到李怀瑾朝她们走过来,胡睿敏的脸上却仍旧是挂起了笑脸。
她将两个小丫头拉到自己的身边,为两个小丫头介绍道:“这位就是我常跟你们提起的魏阿姨的儿子,你们的小哥哥。”
两个小丫头怯生生的看向李怀瑾。
随后齐齐朝李怀瑾施了个标准的万福礼。
“唐夏黛,见过小哥哥。”
“唐婉玲,见过小哥哥。”
李怀瑾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了温和的笑意。
他也朝两人躬身道:“怀瑾,见过二位妹妹。”
此刻。
胡睿敏也走到了他的身前,眸光里尽是复杂的意味。
“一晃多少年不见。”
“你也长成了大小伙子了。”
在驿站的时候,胡睿敏有太多的话想对李怀瑾说却没来得及开口,这会她也终于可以畅所欲言。
“当初,你娘说什么都不叫你学武。”
“白天读书,晚上读书,不论什么时候见你都是在读书。”
“如今却是有了这一身的通天本领,叫阿姨看了,也心折不已。”
胡睿敏伸手为李怀瑾抚了下脸上的碎发,道:“为了练就这一身本事,应该也吃了不少苦吧?”
作为李怀瑾母亲的闺中密友。
她是极为了解李怀瑾的母亲的。
更了解,李怀瑾母亲对他的教育方针。
她母亲不希望他成为武夫,也不让他习武。
只希望他能有朝一日能凭借自己的文才站在朝堂之上。
可今日见他。
他却拥有了神仙一般的手段。
饶是在京城里见惯了大场面的胡睿敏也为之心折。
在胡睿敏看来。
他母亲不让他习武,他又有此等本事。
肯定是他瞒着母亲在暗地里偷偷学习的。
即便胡睿敏不是个武者,也知道这要吃很多苦。
而她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询问,差点将李怀瑾给说的泪崩。
人要是被逼到一定份上,就会变得非常的强悍。
不怕苦,不怕累,甚至是不怕死。
可最怕的就是有人在这个时候温柔的问你一句,你累么,你苦么。
“多谢敏姨关心。”
李怀瑾强忍心中的酸楚,摇着头,笑着道:“练武没什么难的,我就是随便练了几天而已。”
紧接着。
他话锋一转,道:“敏姨,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突然来边境了?”
闻听此言。
胡睿敏的脸色也是一变,叹息一声道:“此事就说来话长了。”
接下来。
她便给李怀瑾讲起了缘由。
大宣朝的弘德帝,与皇后伉俪情深,从潜邸一路走到帝王宝座。
但皇后却是红颜薄命,十三年前忽然生了一场大病,不幸薨世。
而弘德帝也是个痴情的奇男子。
即便朝臣们如何劝说,也未曾再立皇后。
可也就在两年前,皇后留下来唯一的一个儿子也骤然辞世,直叫本来平和顺遂的皇室再生波澜。
对于一个国家而言,储君就是未来,就是希望。
朝臣们都建议皇帝尽早确立储君。
弘德帝短暂纠结之后,也是同意了朝臣们的提议。
而在弘德帝的儿子们当中,看年岁,看功绩,有四人可做储君人选。
分别是三皇子瑞王,五皇子康王,六皇子景王,八皇子昭王。
从那之后,朝臣们也就开始为四人谁做太子展开了一场接一场的辩论。
李怀瑾的外公便是支持瑞王的。
他外公认为,瑞王年长,并且还是在皇后的身边长大,于情于理都应承袭太子之位。
而这也得到了许多大臣的支持。
其中就有胡睿敏的丈夫,中书令唐赞。
可也就在大半年以前,弘德帝的寿宴上。
众皇子争先送礼为弘德帝祝寿,有人送奇珍异宝,有人送山珍海味。
唯独三皇子瑞王,送了弘德帝三根麦穗。
瞧见他的礼物那一刻,满场哄笑,更有甚者,当场就站出来指责瑞王,说他图谋不轨,诅咒他们的父皇,就像是秋天的麦子,该被收获了,该死了。
弘德帝大怒之下,直接将瑞王打入天牢。
李怀瑾的外公出面为瑞王求情,至于结果已经无需多言。
而从那之后。
瑞王两个字就成了弘德帝的禁忌,谁敢提,谁就得死。
于是乎,当初选择支持瑞王的人也都作鸟兽散,或是选择中立,或者加入到其他人的阵营之中。
唐赞不愿意在参与到这其中,选择做了中立派,不再与他们做任何斗争。
可他毕竟是中书令。
他掌控的权柄,天下无二。
最终也还是没能逃过这个圈子,叫人一纸状书告到皇帝面前。
说他意图联络在牢狱中的三皇子,准备协助三皇子造反。
唐赞也是觉察到不妙,迅速叫人将妻女送向北地边境,避开祸事。
胡睿敏满眼哀伤道:“也是在我与你这两个妹妹刚刚出城之际,陛下就叫人将你姨夫给抓进狱中,听说还受了严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