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悯不管什么家什么先的,他指指尚且呆滞的刘先,示意他跟上步伐。
末了,来到山头,看着那古朴的山门,苏悯嘴角扬起一抹邪笑。
“源分十八,左右各九,九九从流,上为一...这可真是一处...极好的墓地啊!”
既然要为他所用,那么这么一个风水极好的宝地,就留不到几日!
“你去那找个地方住下。”他指指那山头,对身后的刘先说道。
只是上山一段路的距离,刘先就已经白了半边头发,牵动因果的磨损让他的身体付出极大的代价,哪怕这磨损明明不是因他而起。
他看向站在身前的那人,只觉得心里那份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却暂时想不起来任何。
苏悯浅笑,看着无形无色的磨损从天际垂落,将刘先的身体搅得一团糟。
这是一具很好玩的身体,结合了枯骨,游魂,又牵动磨损。
“真是有趣。”他突然觉得低等生物也挺好玩的。
他没看见,站在他身后的小申鹤往后退了两步,眼中有一股陌生。
这...好像和先生有些差别。
苏悯像是后脑勺看见了一般,转过头对她笑道:“没事,你暂且闭上眼。”
他伸手轻推,将小申鹤推到一处遮挡视线的地方,并施下禁锢。
紧接着,一袭黑袍腾空而起,咧嘴一笑,白牙透着一股嗜血的气息。
那些在山门里的古华派弟子,还不知道他们将要遭遇怎样的杀机。
苏悯的胸口有一丝畅快,憋了许久,恢复实力的机会就在眼前,这些碍眼的低等生物,只是看着就让他心烦。
但此时此刻,哪怕只是他眼中的低等生物,他却依然能感觉到杀戮的快感在心中迸发。
杀戮,鲜血,灾祸,暴虐!
他要登上的,便是那无上的杀戮神位,所有位面之上,唯一的王座!
他的笑容愈发狰狞,仿佛下一刻,就能看到这些低等生物脸上仓惶的表情。
那些在山上还在打扫卫生的弟子只觉得身后有风吹过,再下一秒,便只能看到熟悉的山野天旋地转,咕咚一声,脑袋就落到了地上,汩汩的鲜血汇聚成小小的河流。
血色染红了他们的双眼,染红了整个山门。
等到尘埃落定,山门再也没有人息,只有遍地尸首,还有站立在山门中央的一道黑袍人影。
苏悯猖狂大笑,忍不住舔舐嘴唇,“痛快!真是痛快!许久未曾有过的痛快!”
属于他的规则实力逐渐反哺上涌,哪怕只是一个瞬间,都让他感到痴迷。
“来!”苏悯低喝一声,满头白发的刘先就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你去那山头坐住泉眼,汲取此地生息,保你百年不死,但是作为交换,把你魂魄中记忆的一部分交给我,我为你誊写!”
刘先只觉得自己腿软,还未多想什么,只觉得脑海一阵模糊。
苏悯甩甩沾满鲜血的双手,冷笑两声:“若不是怕伤及魂魄,才懒得与你做这些商量。”
他又看向不远处那躲在石头后面的小申鹤,女娃满脸惶恐,脸蛋发白,明显是将刚才的事看得清清楚楚。
苏悯无所谓道:“看清楚了也无妨。”
他挥挥手,小申鹤便如同被一只无形之手拿捏,送到他的身边。
“我想要你手上的那根红绳,你愿不愿意给我?”
小申鹤睁着眼睛,死死抿着嘴唇,大大的眼睛,惶恐与不安,两行泪水无声地流。
苏悯脸上保持着自认为温和的笑容,继续说道:“把它给我,好不好,我是你的先生,对不对?”
就像是触发了什么关键词一般,小申鹤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委屈,一张小脸皱成了一团。
眼泪一颗一颗的下落,她哽咽说道:“你不是,你不是先生...呜呜呜...”
苏悯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逐渐有一些不耐烦。
“我是,我当然是,我是你的先生!”他低喝道,像野兽嘶吼。
小申鹤被他的声音给吓到了,却还是摇头道:“你不是...你不是的...”
先生不会这样,那个自己心里的先生,那个会和自己温柔说话的先生,教自己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长高的先生。
她手里的红绳亮堂堂,开始散发盈盈光亮,好像在不远处,有一声仙鹤清鸣。
苏悯将手伸向那条红绳,同时不断催动神力,此地逐渐变得崩裂,像是玻璃产生裂缝。
他已经忍不了了,杀戮的欲望正在高涨,这副垃圾身体在体验到鲜血后,终于能够突破重重限制,重新找回真我!
终于,他捏住了那一条红绳,稍微用力,刺痛灼热感便刺穿了他的皮肤,但此刻的他只要咬咬牙,就能扛过去。
苏悯的双眼通红,就要把那根红绳给扯下来。
小申鹤又开始呜呜地抽泣,小声地说起来:“先生...我愿意给你...不要扯了,我好痛...”
苏悯状若癫狂,咧嘴笑道:“好好好!快给我!那只白鸟马上要来,我即将面临一场战斗!”
小申鹤左手伸向红绳,将其解下,只是在扯下的一瞬间,不再是那副嘤嘤哭泣的模样,反倒变得极为平静。
整个人的气质脱胎换骨,带着山崖间凛冽的寒风气息,一双清冷的眸子上下一扫,说道:“你不是苏先生。”
已经疯魔的苏悯有些发愣,问道:“我怎么不是?”
小申鹤擦擦眼泪,笑笑道:“是与不是,好像都不要紧了。”
她将那红绳解开,绑在苏悯的手腕上。
接下来的一段话,让苏悯完全呆滞住。
“苏悯先生,这是我第一万零一次给你戴上这条红绳,我是千万缕执念里的一道,在无数时间长河里,万千个山林云野间,等你归家。”
递出红绳以后,小申鹤的目光变得空洞无助,变得痴傻呆愣。
那条红绳上,系着的是她的七魂六魄,她的魂魄会跟着这道红绳一起,在无数的时间长河里穿梭。
直到先生找到她的那一天,带来红绳,重新为她系上。
红绳从始至终就只有一根。
那穿着黑袍的先生,不是先生,此刻看着那道手腕上的红绳,呆了呆。
紧接着,他的嘴角溢出一丝疯狂的笑,杀意,狠辣,充斥他的眼眸。
他一字一字从齿缝里发出。
“可是!我根本不叫苏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