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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恁娘嘞(1 / 1)


黑云破散之时,曙光笼罩大地。

战场之上,有人在欢呼,有人在痛哭,有人默默无闻...

曙光带来的薄薄温暖,逐渐成为了唯一的慰藉。

总要有牺牲的。

“为死者默哀。”

“为璃月凯旋!”

...

遍地都是残肢和盔甲,一位璃月战士正亲手扛起身边一位素未相识之人的尸体。

虽然素未相识,却也能热泪盈眶。

毕竟是战友。

“哎,我帮你抬。”

身边传来一股助力,这位战士道了声谢:“多谢,抬到那里就行。”

光是抬动尸体的一段路,都把这位战士累得喘不上气。

“多...多谢。”他坐在地上,喉结猛地浮动几下,下意识地舔舐发白干裂的嘴唇。

“不客气。”和煦的声音传来,战士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水壶。

他对着那白袍青年点头致谢,有些惶恐地接过那精致雕花的水壶。

清凉冷冽的甘泉涌入喉咙,让他感觉灵魂都被荡涤了一次。

只是当他喝完想要归还水壶之时,他的身边却突然一空。

他捧着那水壶,茫然开口道:“恁娘嘞,我莫不是碰上仙人了。”

相隔不远处,白袍蹲在地上,从尸首的怀中取出了一封沾血的信笺。

只是这封...血迹早已模糊了字迹。

“呼。”

他轻吹口气,竟然真的将那暗沉的红色给吹去,显现出上面干净的字迹。

“我带你回家。”

看起来大多为相似的信笺应该有很多,在打理战场的时候,都会将这些战士的遗书收集起来,统一带回。

他又取下了涤尘方士腰间的铃铛,挂在自己的腰间,每走一步,就会有清脆的铃铛响。

安人心神,予人慰藉。

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黑色的业障遍布整片战场之上,像是蝗虫过境,趴伏在群众的身体上,侵蚀肉体,吸食神智。

然后在干净回荡的铃声里,化为涅粉。

有些已经被业障侵蚀得不成人样的战士,躺倒在地,嘴角抽搐着,意欲自刎。

然后一杆细竹便轻拍在他的身上,将所有的业障牵引而走。

恢复神智的那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一道白衣身影瞬息而过。

“恁娘嘞,我好像看到了仙子!”

旁边正在为他默哀的战友便好气不气地一巴掌盖在他脑壳上。

“老李头,我踏马还以为你死定了!”

“哎,死不了死不了,我命硬得很,刚才我还瞅见仙子了呢。

别搂那么紧哇,你小子,我真没死...”

细竹挑动,万千业障由大地起,漂浮在上空,而后附着于一身白衣。

那白衣摇着铃铛,手拿一柄造型古怪的长剑,游走在这战场之上。

一身纤尘不染,满眼尘土沧桑。

胜利固然使人铭记,但唯有血与火才刻骨。

天上那团雾气殆尽,走出几道身影。

他们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战士们高喝欢呼:“为璃月凯旋!凯旋!凯旋!”

摩拉克斯摘下兜帽,看向身旁的阿萍,吩咐道:“去吧。”

阿萍点头,又坐上了那只化形而出的大肥羊,腰间的铃铛响起,声波宛若碧波荡漾。

天空之上下起了一场晶莹的祈福之雨,有一尾羽巨大的仙兽沉浮在云层之间,微微掀动尾羽时,就好像云间有鲸摆尾。

山岳起伏,额生巨角的麋鹿脚踏大地,化作归程的岩浪,将战士们往回推送。

手持太威仪盘的真君双手掐诀,统领方士阵营。

四臂太元帅正要召集夜叉众,却被摩拉克斯拦下。

他指着那一身诡异妖气的魈,说道:“我记得风夜叉一族,刚好缺了个新生将级,把他带走吧。”

腾蛇太元帅点头:“夜叉铜雀的牺牲,我是记得的,但是这个小家伙...”

他口中刚有质疑,便看到一副诡异妖冶的面具出现在眼前。

额生诡异两角,杀意迸现。

“好年轻的将级,好浓重...的杀气!”

“他已与我签订契约,无妨,你带下去吧。”

腾蛇太元帅一咧嘴,这小子,要比那弥怒都要年轻不少吧。

见猎心喜的他,一手摸头,一手拍肩,一手相握,一手指向远处,正要描绘出一幅巨大的前景。

“小家伙,以后就直接跟我混好了!”

那额上一点红的家伙,却完全不为所动的模样,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太元帅揉动他的脑袋,有些奇怪地看向身边的帝君大人。

眼神示意:“是个小哑巴?”

帝君摇头。

“那就是不喜欢说话?”

帝君点头。

腾蛇太元帅:......

“呜————”

远处响起了号角声,再次点燃了战场。

“凯旋!”

“凯旋!”

“凯旋!”

就真的好像是一场凯旋。

摩拉克斯凝望远处,总觉得隐隐有什么地方不对。

他扭动自己的手腕,打开掌心,空无一物,然后合上。

然后又忍不住打开,再看一眼。

清冽的雨落在脸上,感觉都有几分苦涩。

他抬头看看,望向那云层中的小家伙,心思都写在脸上。

摩拉克斯轻晃脑袋,喃喃道:“真是...好生奇怪。”

恍惚间,他看向远处,好像一道模糊的影子渐行渐远。

......

青石板上,缓缓走来一青年。

面色苍白,脚步虚浮,倒是很像一位大病之人。

在他的面前,一位门房小厮两眼放光,紧盯住他不放。

“客官这边请,您是需要什么服务,我们现在正在搞活动,不管什么时候死,第二天包埋...”

苏悯轻咳两声,摆手道:“让你们堂主来谈。”

“好嘞。”小厮得令,脚步匆匆便走向后堂。

他坐在堂中,手握扶手,看向四周。

脚下还是一片黑泥地,有些受潮,踩着有些湿软。

红木的墙壁,上面还刻画着原木的年轮轮廓。

堂中正放一张木桌,对分两把椅子,挂着一副挂画,便再无其他。

有些寒碜。

从堂后走来一头发花白的老妪,身子看起来很是健朗,龙行虎步,精神头倒是很好。

见了苏悯,便与其对坐,问道:“小友是要办何业务?”

苏悯从怀中掏出一沓厚厚的信笺,然后又是一沓、一沓。

“堂里应该有负责丧葬后事的服务,能否帮我将这些信笺送回各自家中,价格好谈。”

现在倒真能算得上是腰包鼓鼓了。

老妪打开其中一封,只是瞄了一眼封面,便往地上啐了一口。

吓了苏悯一跳。

还未等他问出口,老妪将一沓又一沓的信笺揽了过去。

“这是前线的家书吧,这事儿...往生堂分文不取。”

“善。”

苏悯默默点头,转身便出了门外。

小厮立在门前,好奇问道:“堂主,那人的模样,阴魂缠身、体弱多虚,看起来命不久矣啊。

若不是实在没钱...怎么不想着给自己留副好棺材。”

老妪毫不客气地骂道:“去去去,给你能的,传出去砸了我往生堂的招牌。”

她遥遥看着那道背影,心中也有疑虑。

有风吹落堂桌上的信笺,滚落出一枚金光剔透的簪子。

小厮讶异地看着,却不敢用手去拿。

“堂...堂主,这是...!”

老妪眼睛瞪大,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举着簪子回到门边,那人影早早的就不见了。

堂里两人大眼瞪小眼,徒留下一声空叹。

小厮挠了挠脑袋,觉得想不明白:“这世界上,奇怪的人还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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