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悯说的签订契约,倒不是宠物契约。
因为他觉得,与一个人形的家伙签订宠物契约,怎么看都觉得怪怪的。
两个人站在一起,到底谁才是主人?
当然,最主要的问题,就是这家伙实力实在太弱了,要是用他来提交任务,别说额外奖励,能不能成功完成都是问题。
所以最后二人只是口头契约了一番。
阿雀行弟子之礼,第一个任务,便是要带着苏悯寻遍山中奇珍,补偿一份拜师礼。
好家伙,正中苏悯下怀。
但是天色甚晚,倒是没时间再去干这档事。
苏悯将阿雀安排在村外的一个山头,然后提着小羊的羊腿子,返回阿萍家中。
小羊在他的手中虚弱地发出一声声叫唤,吃嗨了,肚子鼓鼓。
正在铺床的阿萍全然没有注意到房间里的身影,嘴里念念有词:
“也不知道这绒棉被子够不够软乎,可是只有一床诶...”
少女的脸上布满淡淡愁容。
苏悯轻咳一声,阿萍的肩膀便一抖,转过身来,脸上还有淡淡的绯色。
“回...回来了,要不要洗漱,我给你铺好了床...”
苏悯张了张嘴,额...一句话没讲出来。
这氛围不对啊?
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这气氛简直就要歪到没边了。
而且你这娇羞的模样是怎么一回事啊!
眼前的少女眉眼柔顺,一改那巾帼英气的气质,就好像等待丈夫归家的小娘子。
我苏悯好歹是个王座...对不起这场面我真没见过。
他终于讪讪地问出口:“那个,我今晚就睡这?”
潜藏着另一个问题,你睡哪?
阿萍愣愣地点头:“对...对啊。”
然后四目对视,终于意识到了不对,脸颊上飞上两抹霞云,辩解道:“我睡隔壁!我的房间在隔壁!”
哦~那没事了。
苏悯心中的大锤落地,微笑道:“那没事了,那你早些休息,明天我们再一起去放羊。”
说罢,便直接将阿萍半推半请了房门,徒留少女一人呆呆站在门口。
良久后喊道:“那个...要是想洗漱的话,备好的热水就在后院。”
一门之隔,足以将刚才旖旎的气氛降到冰点。
后知后觉的阿萍猛地跺了跺脚,捂着自己发烫的脸颊,快步离开。
听着渐远的脚步声,苏悯长叹一口气,躺倒在舒适软和的床上。
摸着身下的绒被,再想到阿萍一家穿的粗布衣,这应该就是家中最好的待遇了。
苏悯怎么会看不出来少女的那么一点点小心思,在她这个年纪,信任无理由,心动也无理由。
但是苏悯却没有要硬生生阻拦的意思,有时候顺其自然会是最好的办法,就像他小时候,也暗恋过好几个邻家大姐姐。
为什么喜欢早忘了,只记得喜欢过。
“嘶——”饶是这样想着,苏悯还是疼得直咧嘴。
磨损的阵痛从未停止过,就好像在他的身子里转动的齿轮,碾压着他的血肉。
好在痛感远没有到帝君级别的程度,咬咬牙还能承受。
等到冷汗凉透,苏悯盯着天花板,慢慢回想着入睡的感觉。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入睡过了。
精神上还有着困意,但是生理上完全找不到睡的意思。
“咩——”轻轻的一声羊叫响起,一只小羊蹬了上来,四只小短腿蜷起,靠在苏悯的身侧。
“嘿,倒是忘了把你放回羊圈去。”虽然嘴上这般说着,苏悯还是习惯性地蹭上了它的身子。
感受着弹软筋道的手感,他的心神完全平静下来,悠悠道:
“我以前也认识一只羊,不过她可不同,那可是麒麟之体,半仙之人,又好看又厉害...”
手中的小羊似乎有些不满地撅了撅身子,让苏悯给摁了下来。
“只不过呢,我猜她的毛一定没你的软乎...”
听闻此言,小羊似乎很满意地哼叫了两声。
只不过苏悯没有再惊叹“灵兽!”,再祭出自己的契约符咒。
他只是闭着眼,呼吸平稳。
睡着了。
躺在他身侧的小羊睁开了眼,迈着小短腿踩到了苏悯的胸口前,盯着这副年轻的面孔,歪着脑袋反复观看。
它舔了舔自己的毛发,在灯火飘摇之中,好像雪白之间带着点点蓝色。
“呼——”它吹灭了灯火,就这样在苏悯的胸口趴下,闭上了眼睛。
......
“唔——”苏悯堪堪睁开眼睛,盯着自己胸前的一团白棉花。
光是看着就觉得很沉重好不好。
他提溜起小羊,这家伙却完全没有要睡醒的样子...
苏悯嘀咕了一句:“能吃能睡,你可真行啊。”
窗外的阳光高悬,这一觉直接干到了大中午。
木窗前的村里小路上,还有着沙沙的走路声,早晨出门采石的青壮年要等到晚上才归家,吃食一般都是带去山上或是矿场。
苏悯出门,便看到阿萍的母亲阿晴正坐在门边,用藤条编制背篓。
而阿萍坐在另一边,手里拿着针线,看样子是打算做件衣裳。
只有苏悯这么一个大男人,尴尬地站在房间门口,格格不入。
我是不是也得找个活干?
所幸尴尬的氛围很快就被热情打散,她们连连让苏悯上桌吃饭。
吃完饭后的下午时分,苏悯和阿萍打开羊圈,赶着头羊,前往昨日的河谷。
等到了村口,阿雀早早地便在那里等着了。
苏悯率先开口道:“阿萍,这是我山那边的朋友,叫做阿雀。”
阿萍便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尚未经人世的阿雀顿时尬在原地,张口便是:“师尊...”
苏悯瞪大了眼睛,师尊你个屁啊,给我咽回去!
“额,对,我叫阿雀,是这个...的朋友。”
阿雀猛摆手,感觉自己的鸟嘴都快憋不住了。
所幸阿萍足够单纯,并无怀疑,只是感慨道:“这下好了,村子里可以重新热闹起来了。”
苏悯有些无奈,在阿萍的眼里,只要是碰上的人,都得带回村里去。
羊群逐步前进,阿萍领着头羊走在最前,嘴里唱起了欢快的曲儿,荡漾在山壁间。
阿雀走在后面,看着苏悯的背影,放羊倌=师尊?
他捋了捋思绪,心道:“师尊这么做,肯定有他的深意。”
就在此时,身边一只小羊慢慢踱步经过,阿雀与它四目相对,竟然忍不住浑身颤栗。
他愣在原地许久,直到那只小羊迈着小短腿,屁颠屁颠地跑去前面,扑入师尊的怀里。
这等感觉,血脉压制,一定是血脉压制!
反应过来的阿雀看着前面狠狠rua羊的苏悯,喃喃道:“不愧是真君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