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很快就打通了。
常闻看了沈白汐一眼，“喂，秦湛？”
“干什么？”熟悉的男人，声音和刚才一样低哑。
常闻又看了沈白汐一眼，只见她将食指抵在唇上，到嘴边的话就变成了，“我没事，就问问你复习得怎么样了？”
“……还行。”
之后，常闻又东拉西扯了几句，然后才把电话挂断。
“你们怎么回事？”常闻看着沈白汐，“秦湛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也想知道。”沈白汐皱眉。
两人上一次见面是跨年那天，一切都好好的。
之后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秦湛一下子转变那么大……
“要不，我去问问他？”常闻看着沈白汐的脸色，试探着建议。
“别让他知道我找你了。”沈白汐没拒绝，脸色微沉。
常闻点头答应。
他知道秦湛住在哪儿，离开自习室，直奔他家。
到楼下时，在药房故意买了一盒感冒药，然后才跑上楼“噔噔噔”地敲门。
还好，门开了。
几天不见，秦湛像是重病一场，脸色格外难看。
常闻心中一跳，把感冒药往他手里一递，“我听你的声音就不对，感冒了吧？吃药！”
秦湛没吭声，往旁边让了让。
常闻老实不客气地走进去。
然后故意问：“你都病了，女朋友不来照顾一下呀？”
他想试探秦湛的反应。
“分手了。”秦湛淡淡地回答。
常闻没想到他这么诚实，目瞪口呆，“分手……为什么分手？”
他和沈白汐一样，不相信秦湛会变心。
“你要没别的事情，就走吧。”这次秦湛却不肯说了，直接开口赶人。
常闻怕他连自己都拉黑，所以没敢强求，讪讪地往外走。
到了门口，又回头看了他一眼，担心地说：“那，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然后没想到一下楼，就看见沈白汐背靠着单元门站在楼口。
“他在家？”
“在。”常闻呆呆点头，“你怎么没跟上去？”
他都不知道自己被跟踪了。
沈白汐看了一眼楼梯，语气有些无奈，“没事就好，我怕他不给我开门。”
这一刻，常闻对她产生了一丝同情。
如果不是真的喜欢，怎么会谨慎到小心翼翼呢？
秦湛没有吃常闻拿来的药。
嗓子哑也不是因为感冒。
回到屋里，他坐在床边，拿起了从小到大唯一一张全家福。
照片上他才一周岁，母亲抱着他，陌生的父亲站在后面。
他们脸上都是笑容。
本来秦湛对父亲，满心都是恨意。
可是元旦那天，方勇来找他，告诉了他想都没想过的真相。
他的父亲是卧底。
这么多年不能回家，是因为一直潜伏在缅北。
不过现在不重要了。
方勇给他带来的银行卡里，除了父亲这些年攒下的津贴，还有一笔丰厚的抚恤金。
“你爸这些年不敢回来看你，那些人丧心病狂。虽然你爸的身份藏得很好，但你还是要小心，如果身边出现了可疑的人，第一时间报警……”
方勇那天其实说了很多话，但秦湛记住得很少。
他曾经在网上看过很多相关的报道，穷凶极恶的暴徒一旦发现了卧底，就会想尽办法报复和他有关系的所有人。
一是泄愤，二是警示后来者。
秦湛没有想到，被自己怨恨多年的父亲，竟然是这样的。
他的心空洞又茫然。
好像无所依靠。
方勇走后，他一个人默默地朝着一个方向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远，最后走到了华大。
正好远远地看见沈白汐和她的室友，有说有笑地从图书馆走出来。
女孩的脸上，洋溢着明丽清澈的笑。
像长在焦土上唯一一朵灿烂的花。
秦湛清醒过来，在感受到温暖的同时，心底又漫开无边无际的惶恐。
他无牵无挂，哪怕真的遇上那些暴徒，也没什么。
可是沈白汐不能和他再扯上一点儿关系。
哪怕只是想一想，秦湛的心都会颤抖。
所以结束吧，在危险到来之前。
秦湛没有惊动沈白汐，转身又默默地走远。
再然后，他辞去了裕民修车行的工作，一个人待在家里。
却一直不敢给沈白汐打电话，害怕自己心软。
直到沈白汐把电话打过来，才下定决心。
“分手吧，我腻了。”
终于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