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找秦湛的是一个四十多岁,面容和善的中年男人。
挺直的背脊和端正的走路姿势,隐隐透出他的身份。
男人叫方勇,是秦湛父亲的好友。
秦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方叔。”
他读高二时,母亲重病去世,后事都是方勇帮忙处理的。
所以虽然秦湛并不想见到方勇,基本的礼貌还是有的。
“最近过得还好吗?”方勇很熟悉他的态度,浑不在意地抬头拍了拍肩膀,脸上露出关切的神情。
“嗯。”秦湛皱眉,低沉地应了一声。
方勇沉默了一会儿,从兜里摸出来一张银行卡,“这是你爸……”
“我不需要。”秦湛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脸上写满疏离冷淡。
这已经不是方勇第一次碰壁,自从秦湛的母亲去世后,秦湛就再也不想听见有人提到他的父亲。
方勇捏着银行卡,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你爸也有苦衷。”他还是想解释。
“您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先去干活了。”秦湛扭过头,又一次打断了方勇。
方勇无奈地放下手,“去吧……要是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方叔再见。”
秦湛沉着脸回到车底下,拧着扳手,思绪却忍不住飘回到从前。
他的记忆里,几乎没有父亲的存在。
从小就是母亲一个人拉扯他,然后告诉他父亲在外面很忙。
秦湛到现在都不明白,到底什么样的工作,能忙到一年到头都不见人。
他最后一次见到那个男人,还是十五岁的春节。
他匆匆回家吃了一顿年夜饭,第二天又急匆匆地走了。
这一走,就再没有回来。
一直到秦湛读高二,母亲在家里突发心梗去世,他也没有再见到那个男人。
那样的人,怎么称之为父亲呢?
秦湛皱着眉,狠狠地拧着扳手。
大学生的期末,是最难过的。
优秀学生奔着高分努力,就算是不思进取的普通学生,也得想着办法让自己别挂科。
这两个星期,绝对是图书馆最受欢迎的高光时刻。
馆内配备的桌椅有限,每次一个寝室占了一张桌子,连吃饭都要分批前去,避免回来的时候没有桌子可用。
今天轮到沈白汐和项楚柔中午留下来占位置,江漫漫和许依先去食堂吃饭。
沈白汐没想到,她只是随便往落地窗外看了一眼,就看见了秦湛。
他站在外面,一只手放在兜里,一只手拎着打包的食物,和周围的植物一比,更显得高大冷漠。
不可否认,沈白汐这一刻狠狠地心动了。
“楚柔,我出去一下。”她和项楚柔交代了一声,然后匆匆起身走出去。
“来了怎么不叫我?”
沈白汐走到秦湛面前,昂头看着他,眼睛里好像闪烁着星星。
秦湛把打包的食物递给她,“复习完了?”
“还差得远呢!”沈白汐叹了一口气,顺手翻了翻打包袋,发现里面是现烤的蛋挞和几块草莓小蛋糕,立刻露出满意的笑容。
“都是我爱吃的!”
虽然秦湛是勉勉强强答应和她在一起的,但是非常有男朋友的自觉。
别人有的,沈白汐都有。
别人没有的,沈白汐还有。
“那你回去复习吧。”秦湛没接她的话茬,不然他要怎么说?
承认自己一直在留心她的每个小细节?
不可能的,他永远不可能承认。
“嗯,等我考完试就有时间了。”沈白汐非常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
但是,还是抢在秦湛离开之前,拉了一下他的手。
秦湛回头看着她。
“我今天还是很喜欢你。”沈白汐晃了晃他的手指,笑眯眯地说。
又是标准的直球表白。
秦湛最招架不住那种,他的眉皱起来,外强中干地低声教训:“女孩子脸皮不能这么厚!”
“你快走吧,别耽误我复习。”沈白汐根本不听,摆手,然后转身潇洒地走回图书馆。
秦湛脸上写满无奈。
这一幕,被“留守儿童”项楚柔尽收眼底,“唉,什么时候我……”
她托着脸颊羡慕地嘀咕,忽然听见有点儿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同学,这里有人坐吗?”
“有人!我室友马上就回来!”项楚柔条件反射地拒绝,转头才看见自己拒绝的是谁。
华大校草——常闻!
“好的,打扰了。”常闻弯了弯嘴角,自觉地后退一步,转身离开。
项楚柔看着他的背影,揣测自己的肠子肯定已经毁成了青色。
一直到沈白汐走回来,她都缓不过来,挫败地趴在桌子上。
“你怎么了?不舒服?”沈白汐拍了拍她,奇怪地问。
“别管我,心疼……”项楚柔头也不抬,闷闷的声音从缝隙中传出。
沈白汐:……
常闻在图书馆兜了一圈,一个位置都没找到。
期末这种生死关头,就算是校草出卖色相,也没有人肯买账。
“校友们现在可真拼。”常闻摇着头往外走,到门口时手机却响了起来。
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一个出乎意料的名字。
“是他……”常闻讶然地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