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都的天早就变了。
皇帝和甘妃以为,废掉太子就可以高枕无忧。
却不知道,阎景韬光养晦这么多年,等的也一直都是这道圣旨。
只有这样,才能名正言顺地清君侧。
他那个父皇,虽然不算昏聩,但更称不上明君。
满朝文武,早就被阎景和舅父留下的旧部渗透得七七八八,只是皇帝和甘妃还不知道。
有了废太子的圣旨,阎景手下的人里应外合,宫变之路几乎没遇到任何抵抗,轻而易举就控制了盛都和整个皇宫。
他带禁军进到皇宫时,皇帝和甘妃还在做梦。
当然,这两个人比阎琮还是聪明一些的。
见到阎景,就明白自己这么多年一直被欺骗。
“你、逆子想做什么!”皇帝这时候,还敢外强中干地摆出父皇的威压。
阎景动了动嘴唇,宝剑撑在地上,缓缓道:“父皇被妖妃迷惑,做下许多错事,如今一朝醒悟,深感愧对天下,主动退位让贤。”
“你!大胆!”皇帝面色如土。
比他更害怕的,是旁边的甘妃,她慌急地抓住皇帝的手,“陛下救我!”
可惜现在皇帝自身难保,别说救她了。
自己这一条命,都得是别人说了算的。
最后的结果,就是皇帝被软禁偏僻幽宫。
甘妃则被绑住手脚押进冷宫,阎景命令宫人放了一把大火。
他站在外面,亲眼看着火势越来越大,就像当年一样。
唯有如此,才能消去他心中恨意,以告慰先皇后在天之灵。
剩下诸如阎琮、八公主此类,也都一一羁押。
阎景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把琐碎的事情都交给玄卿等心腹,自己便要回明昭宫。
“对了,封后的仪式,要与孤登基仪式同时进行。”他只对这一件事情在意。
曾经未出口的承诺,他要一一兑现。
这万里河山,他要与沈白汐共掌。
璀璨的阳光洒在明昭宫殿外的石砖上。
沈白汐坐在台阶上,手里把玩着一个糖人。
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时不时看一眼殿外,看看有没有人回来。
直到看见熟悉的人影走近。
她立刻站起身迎上去,主动抱住了阎景的脖子,“忙完了?”
“撒娇也没用,你的账还得一笔一笔算。”
阎景竟然没被美人计迷惑。
沈白汐的笑顿时淡了,想从他怀里退出来,低声嘀咕:“我现在好歹是皇后,你就不能……”
“不能。”阎景直接截断,双手扣着她纤细的腰肢,眼睛里闪烁着幽幽的光,“御书房外,你和阎琮说了几句话?还有今日在淑仪宫侧殿,你们又说了几句话?”
沈白汐无言以对。
她今天肯定在劫难逃,但是沈御史忽然来到明昭宫,算是给她换了一个“死缓”。
阎景在岳父面前,装得好像那么回事似的,说话彬彬有礼。
沈御史虽然刚直,但还不算迂腐。
哪怕知道阎景这个皇位来得不那么名正言顺,也装作不知。
所以翁婿还算和睦。
但沈御史这次过来,还有几句话想单独和沈白汐说。
奈何阎景一直不识趣地站在旁边。
就算沈白汐明示暗示,也装听不懂,说什么都不肯离开。
最后,沈御史也没有办法了。
干脆为了女儿豁出去一次,直接对阎景说:“老臣年迈,原配妻子又去世得早,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老臣只有一个心愿,恳请陛下能好好待她。”
沈白汐听着沈御史的话,鼻尖微微一酸。
终于她也有亲人关心了。
这是第一次,沈白汐感受到父女亲情。
她动容地站起身,想向沈御史走近。
然而,阎景却拉住了她。
“岳丈放心。”阎景神情郑重,没有一丝敷衍,“汐汐是我的命。”
这句话说得属实重了。
沈御史愣住,反应过来以后欣慰地看了沈白汐一眼。
“如此,老臣也算放心了,明日便请旨,告老还乡。”
沈御史不想因为自己,给沈白汐增添麻烦。
外戚干政要不得,就算他不想,还是会有人主动找上门来,所以不如自己主动远离是非。
没想到阎景却不愿意,握着沈白汐的手一起走到熬沈御史面前。
“这恐怕不行。岳丈还得努努力,让皇后有一个强大的母族支持。”
听听,这像一个帝王该说的话吗?
沈御史听完,整个人都不好了。
沈白汐有些无奈,使劲儿瞪了阎景一眼。
他却置若罔闻,笑着对她眨了眨眼睛。
然后,沈御史被忽悠地迷迷糊糊,打消了辞官的念头,从明昭宫离开了。
沈白汐看着阎景逐渐收起的笑,就知道自己终于要被清算了。
这次在劫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