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回家时,天空阴沉沉的。
不久后,应该会下一场大雨。
沈白汐上楼之前,停下来抬头看了看天空,然后默默收回视线。
孙凤芹已经来了,一如既往地在厨房忙活。
沈白汐坐在沙发上,隐隐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气。
“丫头回来啦,我今天给你煲了鸡汤。”听见开门的动静,孙凤芹探头看了一眼,“等一下就好了。”
“好。”沈白汐应了一声,默默拿出手机。
隔着一道厨房的门,孙凤芹的脸色有些苍白,双眼紧紧盯着砂锅里烧开的鸡汤。
金黄色的鸡汤,香气浓厚。
盯了很久,孙凤芹眼中一狠,关火倒汤。
“丫头,先喝一碗鸡汤,饭也马上就好了。”
孙凤芹端着白瓷碗,笑眯眯地从厨房走出来。
沈白汐放下手机。
“我在鸡汤里加了补血的药材还有人参,趁热喝。”孙凤芹弯腰,小心地把白瓷碗放在茶几上。
沈白汐低头看着瓷碗。
白瓷碗里装着满满的鸡汤。
黄澄澄的,汤里还隐约可见一些参须。
“丫头,我和你说话呢。”孙凤芹见她没反应,不太高兴地皱眉,语气加重了一些。
沈白汐终于抬起头,“你说什么?”
孙凤芹看着她乌黑的眼睛,有一瞬间心慌。
但还是强挤出笑容,“你先喝点儿鸡汤,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喝了。”
沈白汐低头,端起盛鸡汤的碗,放到嘴边。
“你喝过了吗?”她又停下,复看着孙凤芹。
“我、我一会儿就喝。”孙凤芹紧紧盯着她的手,嘴上敷衍。
沈白汐摇头笑了,唇贴着碗,轻轻抿了一口。
“鸡汤为什么……有些发苦呢?”她端着碗,略侧着头问。
孙凤芹脸色发白,眼底的焦虑喷薄欲出,“我往里面放人参了,苦正常,你快喝吧。”
或许是心虚,她的语气渐渐变得不耐烦。
沈白汐却把碗放回茶几上,拿起放在旁边的垃圾桶,把嘴里的鸡汤吐了出去,然后端起水杯漱了漱口。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身体往后一倾,背脊靠着沙发背。
“既然这么好,还是给你喝吧。”她的脸色逐渐变得冰冷,唇边泛起讥讽的笑。
孙凤芹傻在原地。
“你、你知道……”她嘴唇颤抖,瞪大眼睛紧盯着沈白汐,磕磕巴巴地问。
沈白汐笑了一声,“知道什么?知道鸡汤里有毒?”
遇见孙凤芹那天,她就在家里安装了监控。
毕竟还要面对三次危机,不做好万全的准备,沈白汐绝对不会让人随便进自己家。
更不会随便吃别人准备的东西。
只是没想到,虎毒不食子,孙凤芹真的丧心病狂到给亲女儿下毒。
大概想着自己死了,她就是唯一的遗产继承人?
下一秒,孙凤芹像饿虎扑食一般夺过瓷碗,自己先猛喝了一口,然后把碗狠狠摔在地上。
“你、你没有证据,我怎么会下毒害自己的女儿呢?是你、你有钱了,不想养老娘,你要下毒害我!”
她竟然还想歪曲事实。
“是啊,怎么会有人给自己的女儿下毒呢?”沈白汐重复着她的话,拿起手机。
“厨房里有监控,你要不要看一看?”
监控,多么好的物证。
孙凤芹吓得双腿发软,瘫坐在地上开始哭嚎。
“我的老天爷啊,我生的是什么闺女,简直是来讨债的……”
尖锐的声音,快要把沈白汐的耳膜刺穿了。
她无奈地站起身走过来。
没想到刚一靠近,孙凤芹又猛地扑过来,把手机夺了过去。
“这回、这回你没办法了。”她大口喘着粗气,脸上一点儿眼泪都没有,只有洋洋得意,“一会儿我就去报警,是你……你给我下毒,亲女儿想害老娘!”
沈白汐沉默地看着她。
为原主感到悲伤。
可是孙凤芹却误以为她害怕了,举着手机大声嚷嚷,“你给我20……不!给我50万,我就不报警。”
“晚了,我报警了。”
大门忽然被暴力撞开,宁深满面冰霜地走进来。
直奔沈白汐,上上下下地打量。
余光看见地上的垃圾桶,脸色瞬变,一把捏住了沈白汐的下颌。
“你是不是喝了?”声线带着明显的颤意。
“都吐干净了。”沈白汐把他的手拿开,平静地回答。
宁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底刚镇压的黑暗快要藏不住了。
“我……我鬼迷心窍……”
孙凤芹的凶狠,只在自己女儿面前。
忽然出现了外人,她一下子没了底气,瘫软在地上。
已经没有人在意了。
几分钟之后,接到报警的公职人员就来了。
看完厨房监控,同情地看着沈白汐。
“你先去医院洗个胃吧。”
沈白汐看了一眼孙凤芹,“好。”
她要是不做做样子假装喝一口鸡汤,容易让人怀疑。
有没有喝进肚子里,她自己清楚,不至于去医院洗胃。
但是总不能说出来。
孙凤芹被带走之后,宁深拉着她的手臂,一定要带她去医院。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沈白汐没有挣扎,脚底好像在原地生了根。
这一刻,好像原主的情绪在她身体里发酵,牵动了她自己的情绪。
宁深慢慢地放开手,克制住立刻抱住她的冲动,一步一步退到门外。
“我就在隔壁。”他说,慢慢地把门关上。
站在门外,身体靠着旁边的墙壁。
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
他这几天都在看心理医生。
不管是所谓心理疏导,还是药物治疗,宁深都积极地配合。
但依然不能忍受见不到沈白汐。
所以回来了。
没想到刚回来,就在门外听见让他心惊肉跳的对话。
缓了一口气,宁深转身回到隔壁自己的房子里。
他先给高兴打了一个电话。
“让人看好,怎么重怎么判。”
交代完经过,宁深的语气阴森,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