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了，叔知道以前对芍药不好，可是再这样下去，我只怕我婆娘真的精神病。”
老赵站在院子里嚎着，她刚才已经去打听过一番，如果要送去精神病医院意味着他们这辈子的积蓄都花光了。
花钱是其次的，更重要的是他们这个小家可就没了！
“是我不好！是我糊涂！以前那样对你！”
“可是芍药啊，咱们都是一条村的，喝着同一条江的水，我们都是你的长辈啊，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苏芍药原本不想出来的，她心里烦得很，也最讨厌别人拿道德来绑架她。
“赵叔！”
秦陆倒是比她动作快，他把靠在院子里的铁锹随意的丢到角落发出咣当的声响，老赵被吓了一跳，他颤巍巍的后退两步，脊背忽然就垮下来。
“芍药不欠你们赵家的，她要是想去看就去，要是看不了，你去这镇医院让人来拉她出去。”
真是烦！
秦陆说着，一边在院子里扬起斧头来砍柴。
老赵看到他的动作吓得靠在门边不敢走进他们院子了，他就巴巴的站在门口，不依不饶的继续说道。
“老苏家和我们老赵家也算是有亲的……”
“赵叔，回去吧，她那病是心病，谁医都没用。”
苏芍药啪的把书本合上，她从里屋出来，面色有点冷。
“不，不是，他们说像你这样厉害的人，只要给她开上几服药，她很快就好的。”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说的，但我现在明确的告诉你，他那个是心病谁医都没有用。还有你怎么知道了是真的还是装的，赵叔你回去吗？天冷了也快到年了，回去好好收拾收拾，大家都过个好年。”
像赵母那种强势又自私的人，就算受了天大的刺激，只要她儿子一天还活着，怎么可能会疯成这样？
而且，她看过了，明明是什么事都没有的。
赵母现在这样，指不定盘算什么坏事！
又或者是没法面对担水村的村民，所以才演这一出，让大家对她怜悯，淡忘他们家做错事带来的后果。
老赵颤抖着靠在门边，他背着他们，偷偷的抹一把眼泪，苏芍药咬紧下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心软。
来这里很久，哪怕那些人对她并不好，甚至用愚昧，无知，还有可笑的道德审判她。
可是，她始终知道这都是时代的产物，而这些人不管是可怜也好，可悲也罢，都是顺应时代而生的。
她抬头看天，冬日里的担水村都是灰蒙蒙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一场大雪。
但是秦陆说过，一般大雪天过后就会有晴天。
老赵家的事情让村里的人唏嘘不已，本来好好的一个家，因为一个赵子杰算是家破了。
说到底，莲花婶还是心软，她又是村长的媳妇，帮衬村子里过得不好的村民是他们的责任。
“也就你心好，怎么还给他们送去这么多粽子和馒头？”
二幺从外边置办年货回来，看到莲花婶篮子里的东西，又看她去的方向，心里也清楚大概。
“咱们一年到尾，也没几个糯米肉粽吃，也没几顿白面馒头。你这……给这么多，真不心疼？”
二幺探头去看她篮子里的东西，讲真的，看到那些肉粽和白面馒头，她都忍不住吐口水。
“哪能不心疼呢，可到底都是一村的，说句不好听的，祖上都是亲的，总不能看着他们这样凄凄惨惨的过年吧？”
“说实话，我地里还有好多活没干，想赶着下大雪前，赶紧把萝卜给收了，这愁的很了……”
两个人正巧说着话，就看到唐蓉自己一个人从村口外面回来。
“哎，唐蓉？”
她不是跟她妈回家去了吗？听秦母的意思是等开了春再回来，要是在相看不到好人家，海燕就把她领到隔壁村去相看相看。
“我妈让我过来给我姨母送点年货。”
他们村贫困，但今年上面说为了照顾贫困村发了一些腊肠，海燕有好东西向来舍不得自己吃。
她一看到那些腊肠又想到唐蓉近半年来都在秦家吃喝，所以就让唐蓉一大早的赶过来，把这半斤的腊肠送来。
天知道，在路上唐蓉不知道吞了多少次口水，才忍住没把那香肠割下来尝一口。
“你妈还是好心的，正巧你要回你姨母家，顺便帮我把这篮子东西带给你赵叔。”
秦母家跟赵家顺路，莲花婶想偷懒，她还是放心不下地里边的东西。
天气站的人说了，不是今天夜里就是明天会下一场大雪，等大雪一下，她怕地里的东西被打坏了。
唐蓉探头，篮子最上面带着几张白菜叶，但她鼻子灵，闻到肉粽的味道。
还有白面馒头的味道！
她肚子咕噜一声，但是风大，莲花婶和二幺都没听到。
“愿意不？”
莲花婶看她不说话，又问一遍。
“好，好。”
当然愿意！
唐蓉把那篮子接过来继续往村子里走，等二幺和莲花婶都瞧不见了，她转头就钻进高粱地里掀开菜叶子。
果然是白面馒头和肉粽！
她数一遍，里面一共四个白面馒头，三个肉粽。
“赵叔家就两个人，多出来的肉粽就我的了。”
她太饿了，从家里到担水村要走三个小时的山路，她路上只吃一个玉米窝窝，一点肉沫都没见到。
四五下的，唐蓉除掉粽叶躲在高粱地里大口大口的吃起来，不一会儿功夫，她就把一整个大肉粽吃完，还打嗝了。
“要是每天都能吃到这香甜的肉粽就好了。”
那天，秦陆给海燕一篮子肉粽，海燕只留三只，其他的都给秦母留着了。
她吃两只，海燕吃一只，可都过去那么久了，她家里也没有张罗包粽子的意思，每一次她闻到村子里其他人家穿出来的肉粽香，就忍不住的流口水。
她从高粱地钻出来，先是把莲花婶给老赵家的东西拿去给老赵，老赵看上去疲惫很多，才几天没见，唐蓉觉得他老了十岁。
“麻烦你了。”老赵步履蹒跚接过篮子。
唐蓉眼巴巴的看着篮子，这个赵叔，怎么没想着分给她一个白面馒头？